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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福和将士们一齐杀入刘整的大帐之中,只道刘整的头颅已是手到擒来。不料,当他们掀起大帐的帘子之时,迎面见到的,却是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蒙古高手。
原来,这些高手事先都伏在地上,因此从帐外瞧进来,根本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此时见宋军发难,便也披坚执锐,挡在了门口。
“糟糕!中计了!”洪福的心忽然往下一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到大帐周围杀声四起,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许多鞑子,手中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哈哈哈!”刘整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些蒙古高手,走到洪福面前笑道“夏贵果然是个缩头乌龟,竟然派你这个无名小辈前来送死,自己却藏在大营之中享受清福!不过也好,既然你亲自把自己的头颅送上门来了,我可是却之不恭!”“老贼,你想要我的项上人头,便也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洪福一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钢刀,猛地朝着刘整劈了过去。
还不等洪福的大刀砍到,那些蒙古高手也是一起围了上来,挡在刘整的面前,和宋军混战到一处。
洪福幼年之时,不过是夏贵家里的一名书童,跟随夏贵南征北战,自然也学了一身了不得的本事。打斗起来,丝毫也不比江湖中的那些大侠逊色,只见他手里的钢刀左劈右格,那些蒙古高手竟丝毫也近不得他的身来。
“兄弟们,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正是舍身报国之时!杀,一齐杀进大帐,枭了刘整那老贼的首级,即便战死,便也是值了!”洪福大喝一声,跟在身后的宋军似乎受到了鼓舞,齐齐发一声喊,如潮水一般地朝着大帐里涌了过来。
躲在大帐里的那些高手不过数十人,与洪福交战,定然丝毫不惧,但又如何能够抵得住着数千宋军的冲锋。只一会儿的工夫,便也被杀得干干净净。
“擒了刘整,守住大帐。对岸的夏将军见到此处动静,定然会率大军渡江,前来相救!”洪福又是一声吆喝,手里的钢刀更是挥舞不停,朝着刘整追赶上去。
刘整一见宋军势大,事先埋伏在大帐周围的元兵一时半刻也难以冲杀进来相救,仿佛没了斗志,拔腿就跑。
洪福早已看在了眼里,急忙窜上前去,一脚把刘整踢翻在地。
“哎哟!”刘整立时摔了个狗吃屎,还不等他起身,已是有五六名宋军一齐扑了上来,朝着他的背心上一踩,将他牢牢地踩到地上,叫一声:“老贼,哪里走!”
洪福一见制服了刘整,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无论如何,有了这老贼当人质,恐怕帐外的那些鞑子也会投鼠忌器。他转头一看,却见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郭芙,急忙上前,用刀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问道:“郭女侠,你没事”洪福话说到一半,似乎有些不解。方才伏在帐外之时,他明明听到刘整撕开郭芙衣裳的声音,此时却见郭芙身上衣物完好,心中不免生了疑虑。
“我好得很!”郭芙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来,让她美艳的面目上,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洪福似乎被她的美貌惊呆,楞在当地,一动不动。忽然,他感觉到小腹里一阵冰凉,紧接着一股刺痛袭来,几乎让他身子僵硬。他急忙用手一摸,满手都是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手上已满是鲜血。
“你你怎么”洪福简直不敢置信,呆呆地望着郭芙。
北侠郭靖和丐帮黄帮主,侠名远播天下,别说是他,就算是街头的三岁小孩,也能随口说出他们一家的几桩行侠仗义的事来。可是为何郭大侠的女儿会在他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刺他一刀?
“将军!”旁边的宋军见了,急忙冲上来扶住洪福的身子。他们一见郭芙的手中拿着一柄血淋淋的短刀,立时明白,洪福将军的伤,却是拜她所赐。顿时,几名宋军已是扑了上来,要擒郭芙。
不料,郭芙已是一个闪身,避开了那些宋军。没头没脑扑上来的士兵们似乎只捉到了一道残影,待他们回过神来之际,郭芙已是到了刘整身边。
“啊!你”踩在刘整背心上的宋军见了,却不知对着这个黄帮主与郭大侠的爱女,是打好呢,还是不打好,顿时不知所措。
郭芙自然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只见她出手如闪电,啪啪几下,接连点了那几名宋军的死穴。
“郭芙,你”洪福依然不敢相信,他毕生敬仰的郭大侠,生出来的女儿居然会朝着自己下毒手。他指着郭芙,伤口里的鲜血却已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顿时,他感到口干舌燥,舌头似乎也像是打了结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擒住那妖女,莫要放跑了那老贼!”洪福说不出来的话,自然有身边的将官会替他说出来。一时之间,原先正在帐外和四面掩杀过来的元兵交战的宋军又折返过来,朝着郭芙一起围攻。
十余杆长枪,一起朝着郭芙的身子上戳过来。不料,郭芙纵身跃起,短刀在枪杆上一搭,便躲过了那些闪着寒芒的枪尖。
“啊?”宋军俱是大惊。忽然,一道剑光闪过,人人的咽喉之上,已是见了血。
原来,就在宋军诧异间,郭芙已接过刚刚从地上起来的刘整抛出的长剑,只是轻轻一挥,便割断了那几名宋军的喉咙。
“哈哈哈!”刘整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尘,对身负重伤的洪福道“你想不到吧,老夫还藏有这么一手!”
郭芙也在刘整的身边微微地笑着,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长剑,道:“想不到啊我这双手杀了无数鞑子,如今竟要朝着宋人下手了!”洪福这才明白过来,北侠之女已是彻底投降了元人,心中自是又痛又悲,咬紧了牙,对身旁的将官们喊了一声:“撤!杀出重围,撤回南岸去!”“洪福,你还想走?老夫今日便让你来得,去不得!”刘整又从郭芙的手中夺过了长剑,一剑劈开了大帐,捉紧了郭芙的手腕,冲到外头,朝着四周的元兵喊道“快!快过来这边!宋人俱在大帐之中!”洪福懊悔不已,方才那么好的机会,竟没有向刘整下手,更料想不到,郭芙竟已成了帮凶,在紧要关头,救下了刘整一条性命!他用刀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来,一手捂着自己下腹的伤口,一手握刀,转身冲出了大帐。
大帐之外,往来的飞矢漫天,简直就是一个杀场,时时都有人倒地,哀嚎不止。洪福拼尽了全身力气,大喊道:“快,杀到岸边去!”宋军总算是没乱了阵脚,在洪福的指挥下,一齐朝着岸边杀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停令人到处放火。只要敌军大营里燃起了大火,浓烟一起,就可以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混乱之中,那些元兵早已是分不清敌我,自相践踏。洪福率队一路杀到岸边,好在自己来时乘坐的战船还在,不由觉得庆幸,急忙令士卒登船,朝着南岸撤退过去。
此时,天色已是微微发明。连夜一场恶战下来,洪福只感觉精疲力竭。不由地一头栽倒在甲板之上,昏迷过去。
忽然,宋军的船队之后,战鼓骤起,惊天动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刘整已率着大元水师,倾巢而动,借着追赶洪福之机,大肆掩杀过来。
“将军!将军!你快醒醒!”士兵们急忙去推洪福。不料,洪福已像是死了一般,全无动静。一见主将昏迷,宋军一下子便乱了分寸,刚刚排列整齐的队形霎时间便已乱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渡江逃命。
刘整看在眼里,脸上不易察觉地笑了起来。看来,击破鄂州,在此一举。
夏贵也是整整一夜未眠,眼睛酸涩得就像眸子里挤了葡萄进去,布满了血丝。
他登上高台,眺望着江面上的战况,晨雾的朦胧之中,却见逃命的宋军与鞑子的水师,相距不过几步路,甚至划得慢了一些的宋舟,已和当先的元船混到了一起。
“将军,怎么办?”旁边的副将问道。若是机石发射,此时难免伤到了自己人,可若是按兵不动,让敌船逼近,又恐怕江防不保。
夏贵紧紧地咬着牙,道:“传我将领下去,各路水师,出寨迎敌!”呜——凄惨的号角顿时划破清晨长江上的宁静。随后南岸上的战鼓也跟着擂了起来,沿江各寨的闸口顿时打开,停泊在船坞里的战船,匆忙应战,与长江上的浪花一道,齐头并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宋元两军的战船便交织到一起,也是分不清彼此。
炮火如闪电,瞬间照亮江面上灰蒙蒙的雾气,炮声如惊雷,震得两岸大地,一起颤抖。鄂州的宋军一心想要北上收复襄阳,奈何没有朝廷的调令,不敢擅动,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见了鞑子,分外眼红,立时接舷,拼死厮杀起来。
大战一直从卯时打到午时,不分胜负。翻滚的江面上,一时之间,漂满了浮尸和战船残骸。就在两军难解难分之时,忽然听到北岸之上一阵炮响。
夏贵背负着双手,往上抬起头来。却见漫天的流星,正朝着自己的水寨降落。
流星,正如那日降落在襄阳城头的一样。
轰!轰!哗啦啦!轰!一阵纷杂的爆炸声响和木柱断裂的声音接踵而至,南岸上的水寨已是像风吹的泥沙一般倒塌下来。
“将军,是铁索横江!”一名偏将指着江面上道。
夏贵顺着偏将的手指望去,只见元兵已用铁索将无数驳船连接起来,上头铺了木板。就在方才宋元船队交锋之时,已将几架巨大的回回炮推上了平地般的船板上,拉到了大江中央。此时,身后山岗上的伯颜一挥令旗,这十几架回回炮已是一同发射,打进了宋军的水寨之中。
带着火石的炮火在鄂州大营里燃爆,顿时升起了熊熊烈火。江风猛烈,风助火势,立时在宋军水寨里蔓延开来。
即便是固若金汤的襄阳城,在这回回炮的猛烈轰击之下,也危如累卵,不堪一击。更何况,是这用竹木搭建起来的水寨。当初孟大将军在设置江防之时,或许根本就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炮火。
“快!”夏贵的脸上,终于有了慌张的神色“快用鼓声通知水师,突破敌军防线,不惜代价,摧毁回回炮!”
“是!”偏将答应一声,急忙令人又是挥舞号旗,又是击鼓传令。
只可惜,宋军水师与大元水师的战力不过伯仲之间,能与刘整杀一个旗鼓相当,已是不易,若要突破敌兵的拦截,杀到后方去摧毁回回炮,更是难上加难。
夏贵不用回头,就已经听到身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水寨大营几欲不支的吱吱声,浓烟已经升到江面上空,遮蔽了天日,仿佛一下子又从白天换回了黑夜。
“大人,小心!”一名护卫猛地扑了上来,将夏贵扑到在地。就在两人刚刚倒地的一刹那,近在耳边的一声惊天巨响,震得他们脚下的整个山岗都颤了两颤。
夏贵睁开眼睛,眼珠子已被浓烟熏得流泪不止,目力所及之处,俱是一片灰暗。
“不好了!夏将军的大旗倒了!”夏贵的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到四周有人在惊慌地呐喊着,到处都是慌不择路的脚步。
夏贵甩开偏将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得后退,守住水寨”可是话从嘴里喊出去,竟觉得如此无力。喊声立时被此起彼伏的炮火声掩盖,根本没人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一枚回回炮击中了夏贵所在的高台,将整个台子削去了一般。此时,那木台也在烧个不停,几乎把夏贵和身旁偏将的脸熏得乌黑。
夏贵挥舞了几下袖子,终于驱散了眼前的烟幕,这才又看清了江面上的战局。
宋军水师已经开始落荒,如没头苍蝇一般,纷乱地朝着水寨行驶回来。而水寨里,大火愈演愈烈。
“机石!快,机石!”夏贵慌乱地喊道。
“夏将军,机石已在大火中被毁大半,所剩无几!”偏将落魄地道“鄂州江防看来是守不住了!大人,你快随着末将一道撤退!”“不!传我将令下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决不能放弃了鄂州江防!”夏贵疯了一般地喊道。
“将军,你想想襄阳!若是此时不走,恐怕下场不如吕守备啊!”偏将道。
夏贵忽然愣住,呆了起来。是啊如今败局已定,若是死战,玉石俱焚,不如留得青山
“大人,快下令撤退!若是晚了,恐怕要全军覆没!”偏将不停地催促道。
夏贵再看江面上,哪里还有宋军在抵抗,一场战斗已开始慢慢演化为屠杀。
再把目光放得远一些,可以看到北岸之上,越来越多的敌船已经离开了岸边,正朝着南岸驶了过来。
“撤快撤往江陵!”夏贵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失魂落魄地叫道。
将军的号令一下,宋军更是没了斗志,战船靠岸登陆,士卒们如散沙一般,朝着江陵奔逃而去。夏贵也在败军的掩护之下,一路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