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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雪地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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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风雪雾中,三道人影寻觅往前。

    脚下看似冰滑,而刚刚踏上去,便喀嚓碎裂,整个人瞬间陷入厚厚的积雪中。玄风太猛,冻结了积雪的表层。稍不留意,便将陷入其中。

    “两位,小心……”

    出声提醒的是桑元,与他结伴同行的乃是两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一位五命巫师,一位六命巫师。

    而眼前除了肆虐的寒风,便是那无边无际的冰雪。

    所要找寻的小贼,依然没有下落。

    “桑元,你莫非怕了?以你的修为,尚不至于如此……”

    “他曾栽在贼人的手里,情有可原……”

    “哼!”

    桑元见两位同伴从积雪中跳出来,没有答话,冷哼一声,阴着脸转身走开。

    正如所说,他虽然丢了一命,却依然是五命巫师,堪比地仙一层的修为。不过,一旦境界大跌,再要重修阴神,则极为的艰难。尤其他在鬼族中的地位也不比从前,倘若说他心有惧怕,倒不如说他满怀仇恨。而愈是报仇心切,愈是要小心谨慎。因为那个叫作无咎的小贼的奸猾狡诈,远远出乎想象。

    “桑元,何故放弃此处?”

    “是啊,若被巫老知晓,问你个忤逆之罪……”

    两位同伴随后追来,出声质疑。

    桑元摇了摇头,停下脚步:“那片雪地覆盖薄冰,完好无损,显然没人经过,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两位同伴恍然大悟。

    “哦,薄冰之下,难以躲藏……”

    “若是小贼由此逃去,必然留下痕迹……”

    “哼!”

    桑元拂袖一甩,继续往前。

    他与两位同伴,同为鬼族中的高人。而盛怒追杀而来,难免有人疏忽大意。而他的长处,便是不为盛怒眯眼。

    几里之外,有寒冰堆积,三、五丈的大小,像座小小的冰山,孤零零矗立在寒风雪雾之中。

    三人走到近前,绕过冰山,尚未来得及查看四周的情形,猛然止步。

    冰山过后,冰坡凸起,积雪绵延,与别处并无不同。

    而便在那冰坡的尽头,却有两人趴在地上。一个独臂男子,呻吟不已;一个黑壮大汉,却死了般动也不动,便是所持的玄铁重剑,也丢在几丈外。浅而易见,应该是黑壮大汉遭遇变故,再也疯狂不得,而他所驮之人未能幸免,跟着一起摔倒在地。

    果不其然,风声中传来抱怨声——

    “公孙,你怎会不听使唤呢,哎呀,有人追来……”

    那狼狈不堪的独臂男子,岂不正是无咎,而躺在地上的则是他的鬼偶兄弟,显然再也不能驮着他跑路。而尚自抱怨,扭头一瞥,恰见冰山这边冒出三位鬼巫的身影,吓得他惊呼一声,翻滚着往前逃窜。而不过十余丈,慌不择路之下,竟“喀嚓”陷入积雪中,他拼命苦苦挣扎。

    “小贼,哪里逃——”

    两位鬼巫看得清楚,大喝一声。

    “小心……”

    桑元刚要提醒,身旁的两道人影已冲了出去。

    他不及多想,抬手抓出一块骨符捏碎抛出,随后飞身猛追,唯恐走脱了仇人。

    小贼固然狡诈,而如今全凭鬼偶支撑,倘若鬼偶不听使唤,拖着残躯的他根本不足为虑。切莫让两位同伴抢先,报仇雪恨便在此刻。

    转瞬之间,趴在地上的鬼偶公孙就在眼前,依然动也不动,即便神识看去也好像冰冷的石块一般。十余丈外,某人犹在积雪中挣扎。

    两位鬼巫没作停留,疾驰而过。

    桑元的去势却稍稍一顿,忍不住低头看向地上的粗壮身躯以及几丈外的那把黑剑。

    恰于此时,异变横生。

    便在两位鬼巫越过身旁的刹那间,死人般的鬼偶突然腾空蹿起,竟双手各持一紫一青两把短剑,冲着两位鬼巫便狠狠用力扎去。毫无防备,且近在咫尺,又如此突然,只听护体灵力“喀、喀”崩溃,两位鬼巫的腰腹已被剑光洞穿,旋即双双扑倒在地。

    桑元惊得目瞪口呆,慌忙后退。

    而鬼偶公孙像是早有所料,凌空倒转反扑,粗壮的身子异常灵活,两道剑光呼啸而下。

    桑元躲避不及,举剑招架。“砰”的骨剑折断,紧接着灵力崩溃,右臂巨疼,一截拿着残剑的右手飞了出去。他惨哼一声,左手抓出一枚骨符用力捏碎,随即光芒闪烁,一团“扑”的炸开。鬼偶公孙的凶狠势头被迫一顿,他借机扭头急蹿,瞬间躲到冰山背后,依然不敢停歇,继续奔着远方逃去。

    寒风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出声——

    “公孙兄弟,借你之手,倒也使得狼剑与乾剑大显神威,哎、我说穷寇莫追……”

    ……

    须臾,六、七人影出现在冰山的不远处。

    其中两位银须银发的老者,正是鬼赤、鬼丘,另外三位须发灰白的老者,乃是三位六命巫师。还有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显然是阴神之体。最后一位则是去而复返的桑元,兀自满脸的恨意,却少了条手臂,平添几多狼狈。

    冰坡尽头,两具僵硬的死尸依然躺在地上,同样少了一条手臂,而各自腰腹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便是斑斑凝结的血迹与一串远去的雪坑,而曾经使诈设伏的某人与他的公孙兄弟,早已没了踪影。

    “在下已及时示警,却还是被小贼所趁,只可惜鬼青二人,唉……”

    桑元分说之际,忍不住满怀恨意地叹息一声。所谓的鬼青,乃鬼巫的道号,也是地上的死尸之一,已然与同伴双双殒命。

    鬼丘打量着地上的尸骸,也不禁手拈长须而微微皱眉:“我鬼族有不死之说,却只是对外人而言。一旦毁了本命阴神,则难免魂飞魄散!如此看来,无咎已知晓我鬼族的独门功法!”话到此处,他回头一瞥。

    几丈外站着一道虚实不定的人影,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道:“本人不慎,丢命不说,还丢了骨戒,一生积蓄尽被抢夺!”

    “他尝了甜头,倒是欲罢不能啊!”

    鬼丘的眼光掠过桑元,转而看向前方:“巫老,那小贼愈发棘手了!”

    鬼赤没有理会地上的尸骸,自顾漠然远眺。

    鬼丘又道:“这般下去,只怕不妙……”

    “无非玄风袭扰,难寻踪迹,而眼下不同,小贼已猖狂不了多时!”

    只见鬼赤抬手打断鬼丘,旋即拂袖一甩:“且命各处人手多加提防,但有发现,务必一追到底,随我前往玄关——”

    话音未落,他飞身蹿起。前方的积雪覆盖着薄冰,一触即碎。而他枯瘦的身子极为轻盈,脚下“啪啪”碎响,稍稍借力,已从积雪之上横掠而过。而他所去的方向,一串雪坑延伸远处。

    鬼丘稍加思索,已恍然大悟,命桑元与那位失去肉身的鬼巫留守原地,他本人则是带着余下的三位鬼巫随后动身。

    而留守原地的两人,心绪各异。

    “巫老所言何意?你我此前也曾查找雪坑足迹,却收效甚微,莫非有误?”

    “并非有误,而是大意了!”

    “桑元老弟,还请指教——”

    “你我报仇心切,只顾循着足迹查找小贼的下落。而一旦足迹消失,便径直往前追赶,反而顾此失彼,正中小贼的下怀!”

    “果然如此!”

    “小贼为了藏形匿迹,便在雪地里兜着圈子,之后返回原地,再设法逃向远处。而巫老已及时察觉他的诡计……”

    “他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奸巨猾?”

    “哼,你倒不如说他胆大妄为,竟敢杀我巫师,毁我玄鬼殿,抢我圣晶……”

    “那小贼着实该死……”

    ……

    公孙驮着无咎,大步蹿上一块冰坡,在强劲的玄风中兜了一个圈子,然后继续冲向茫茫的雪地。待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四周留下一个又一个雪坑,却杂乱无章,全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几个时辰之后,两人出现在一道冰岗之上。寒风劲吹,光滑的冰岗没有丝毫的积雪,像是一道山脊,笔直通往数十里外。

    “嗯,此处不会留下足迹,尽管前去——”

    随着一声吩咐,公孙顺着冰岗大步疾行。骑在他脖子上的无咎,早已冻成个冰人,却哆哆嗦嗦挣扎着摸出一个骨戒,从中寻出几瓶丹药倒入嘴里,而缓气之余,他又是一阵无奈。

    即便当年遭到神洲使的追杀,也不曾这般的窘迫啊。

    拖着残躯,修为无用,且没有疗伤的丹药,更不知天门禁地的虚实。如此状况之下,被一群地仙之上的鬼族高人追杀。而自己除了一枚鬼芒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应对的手段。最终悲惨的下场,似乎已难以更改。

    一味盲目的逃,根本逃不掉。

    既然如此,不妨有所作为。或能迎来转机,谁又知道呢。而唯一的倚仗,自然便是公孙。

    于是借助公孙的大长腿,在雪地里兜着圈子,果然逼得那群老鬼分头行事,所期待的时机终于来了。先是设伏诱杀,勉强得手。不管战况如何,且抢了对方的随身物品再说。

    不知物品何在?简单,将手臂砍下来。

    嗯,抢了一个骨戒,与纳物戒子相似,其中不仅有疗伤的丹药,还有鬼族的功法、符箓、晶石,以及相关的玉简等等。

    且吞了丹药,趁机疗伤,再继续兜着圈子,并查看鬼族的功法典籍,期待着能够从中找到对策。

    鬼族的功法极为玄妙,一时片刻参悟不透。而鬼族的修为境界,却能看得明白。其共分九层,虽称呼不同,修炼迥异,却与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大致相仿。一命巫师,为炼气;两命巫师,为筑基;三命、四命为人仙,五命、六命为地仙,七命、八命为飞仙,九命为天仙,各自又层次高低不等,若能修成九命归一,便是超越天仙的存在。而那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境界,不得而知。

    不过,令人头疼的鬼族的不死之身,也并非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