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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明岛。
玄明客栈。
正当落日西去,倦鸟归林时分。
而客栈的庭院中,却有几人在吵吵嚷嚷。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壮汉,尤为惹人注目。他大步走到庭院中,怒道:“巴掌柜,洞府内全无丝毫灵气,是何道理?”
随后的几个汉子,也就是修仙高手的模样,纷纷附和——
“昨晚的灵气尚可,今日却极其稀薄,不堪吸纳啊!”
“如此住上一月,怎抵十块灵石?”
“店大欺客,诚不我欺!”
“巴掌柜,还我灵石——”
庭院中还站着一位老者,正是客栈的巴掌柜。而他却满脸无奈,摊手道:“客栈的法阵与灵脉相连,若有意外,不是法阵所致,便是灵脉出了状况……”
“胡说八道,玄明峰的灵脉怎会出错,必是客栈之过,你老儿休想抵赖!”
“晨岛主,事实未明之前,莫要过早结论。何况本客栈也并非乡野小店,乃玄明山庄的产业……”
“哼,你休提玄明山庄,覃元没少占我便宜……”
“咦,起风了,古怪……”
白发汉子,便是晨岛主,晨甲。
此人精于算计,与乐陶、乐岛主的争斗中,总能占尽上风,如今也不知为何,屡屡吃亏。故而,他与乐陶的恩怨并未了结,再次返回玄明岛,央求覃元帮他主持公道。或是所送的宝物不尽如人意,覃元竟然左右敷衍。他恼怒之下,索性住在客栈不走了。本想静修两日,洞府又没了灵气。于是便找掌柜的晦气,来借机发泄他对覃元以及玄明山庄的不满。
晨甲还想叫嚷,循声看去。
便于此时,一阵轻风掠过庭院。而客栈本为禁制笼罩,风雨难入。何况那轻风并非来自海上,好似平地而生,穿过客栈,漫过街道、房舍,以及石岗、山林,直奔远方卷去……
晨甲微微诧异,随同众人冲出庭院,顾不得镇子的规矩,各自踏剑蹿到半空之中。
居高俯瞰,不仅仅是玄明镇,数十里方圆,均为阵阵轻风掠过,并从东南西北汇集一个方向,那就是玄明峰。而那山峰的四周,似乎旋风正急……
……
与此同时,玄明山庄。
甘水子从地牢返回之后,便想着歇息两日,谁料尚未入定,忽而察觉到了异常。她抬脚走出门外,神色微愕。
她头顶的草帘,上下卷动;庭前的花草,来回摇晃;弥漫的沙尘,挡住了晚霞;黯淡的天光下,风声呼号,沙尘弥漫,气机凌乱。整个山庄,已笼罩在突如其来的旋风之中……
覃元大步走来,诧然四望:“出了何事?”
这位二师兄正忙着会见几个海外的道友,异变横起,他不敢耽搁,急忙过来查看。
甘水子摇头不语,神有所思。
除了她与师兄之外,还有一百多道人影遍布山庄的各个角落。无论彼此,皆不知所措。一场诡异而又罕见的旋风,惊动了所有人。
便于此刻,又一道人影出现在庭院中,顺势踏剑腾空而俯瞰四方,显得颇为的愤怒。
是位年纪半百的清癯老者,沉声喝道:“谁敢动我灵脉——”
覃元颇感意外,连忙拱手:“大师兄,你闭关多年,怎会……”
他口中的大师兄,便是那位老者,名叫卫左,常年闭关修炼而不见踪影,今日难得见到真人。
卫左却是愈发暴怒,声震山野:“我再问一遍,是谁动我灵脉——”
覃元尚未吭声,也不知如何应答。
甘水子似乎猛然惊醒,脱口而出:“地牢!”
“哼!”
卫左冷哼一声,闪身而去……
……
地牢。
玄金笼中。
无咎依旧是昂首而立,伸展双臂,便好似坦诚面对天地,浑然忘却了自我。
而随着耳后一声炸鸣,他筋骨脆响,经脉鼓胀,灵力震荡。久违的人仙境界,随之霍然降临。他却无喜无悲,无嗔无伤。他的神魂深处,一条河流在浩浩汤汤。而他便是那旋涡之泉,万流之源,不断吞噬着绵绵生机,又不断反哺着凶猛的灵力。或许他就是乾坤一体,阴阳轮回;他造就混沌初始,衍变万物华育。
而从地下涌出的灵气更趋猛烈,更趋浓稠,曾经朦胧的灵气漩涡,已变成一浪接着一浪、一道又一道白色的狂飙,在月影古阵的加持驱使之下,继续疯狂旋转、吞噬、吸纳,直至摧毁而又再次淬炼、锻造、重生。
曾经坚不可摧的玄金牢笼,原本建立在灵脉之上,如今灵气狂乱,法阵根基不再,层层禁制对撞撕裂。犹如万丈高楼失去根基,竟使得整座牢笼急剧颤动,即便是所在的洞穴,也随之不断摇晃而碎石崩落。
无咎却岿然不动,拼命将灵气吸纳入体,充斥气海,回归四肢百骸。他的修为也从人仙境界的一层,缓慢而有力的提升……
而愈是关键时刻,愈是容易出乱子。
恰于此际,一丝阴森莫名的寒意,竟穿过重重漩涡,突然之间逼到近前。
无咎蓦然一惊。
竟是一道剑光,强大的杀机出乎所料且又势不可挡!
与之瞬间,一位老者的身影随后扑来:“小子,你在我闭关之际窃取灵脉,该死——”
无咎尚自全力吸纳灵气,且修为提升正急,突然之间遭到强攻,莫说无从招架,便是想要躲避也为时已晚。他不及收功,也无暇多想,猛地握紧双拳,借助古阵之威而狠狠砸向那近在咫尺的剑光。
“轰——”
月影古阵骤然停顿,尚在疯狂的灵气漩涡为之一收,再又借助双拳之势而汇聚一点,于刹那之间猛然爆发开来。
惊天震响,怒潮滔天,法力咆哮,难以想象的威力横扫四方。
那道强攻的剑光,瞬间崩溃;玄金牢笼,轰然炸开;重重禁制,相继毁灭殆尽;所在的洞穴,“隆隆”倾塌,乱石轰顶……
无咎只觉得双拳阵痛,臂膀酸麻,随之一股大力袭来,竟是再也承受不住而猛地往后飞去。恰逢巨石崩落,他忙催动法力。遁术堪堪可用,他趁势疾遁而过。
瞬间,四周豁然开朗。
但见夜色朦胧,一轮明月初升。
而脚下便是玄明峰?
那数百丈的山峰,已塌陷半边,犹然烟尘飞扬,滚石声不断。还有一处庄园,数十踏剑人影拔地而起……
无咎蹿到半空,身形摇晃。
谁料那个跑到地牢偷袭的老者,随后紧追不舍,转瞬之间,再次出现在数十丈外:“小子,你是何人,竟胆敢窃我灵脉,毁我玄明峰,你该死——”
“我……”
我被人咀咒多少回了,偏偏死不了,奈何!
而既然窃取灵脉的灵气,少不了一番蓄谋。本来也不敢,怎奈玄明山庄欺人在先。至于毁了玄明峰,倒是无心之举。那个老头想知道我谁,我也好奇,他又是谁,怎会这样的厉害,人仙圆满的修为,半步踏入地仙呢。
无咎刚想答话,一道剑光迎面袭来。
他转身便跑,却见玄明山庄的数十个弟子,早已抢先冲向四面八方,像是野鸟炸群一般。不用多想,这是要断他的后路而以便布阵合围。而稍稍迟疑,森然的杀气已到了后背的数尺远处。
无咎不愿硬拼,身形一闪瞬移百丈。堪堪躲过剑光,而后背的寒意依然阴魂不散。
“大师兄,他名无咎,来自夏花岛,他杀了侯四与阿佰……”
“几日不见,他成为人仙一层的高手?看来师古所说不假,那套古阵……大师兄,切莫让他逃了,否则师尊怪罪,难以交代啊!”
“哼,他逃不了……”
原来那个老者便是梁丘子的大徒弟,记得叫作卫左。怎会将他忘了呢?他师兄妹联手,再加上玄明山庄弟子,不仅毫无胜算,还凶多吉少!
无咎闪遁过后,堪堪摆脱身后飞溅的追杀,借机查看方向。
十余万里方圆的海域,都是玄明岛的地盘,即使想要逃命,都不知该往何处去。
而远处又是一群人影踏剑而来,争先恐后出声——
“玄明峰有难,青湖岛前来相助……”
“桑德岛前来相助……”
“木麻岛前来相助……”
“玄明镇子弟前来相助……”
玄明镇上的修士,来凑热闹了,人仙连同筑基高手,也有数十位之多。再加上玄明山庄,阵势更加惊人。想要群殴,欺负外乡人呢!
无咎不敢侥幸,也不敢迟疑,恰见卫左再次出手,他闪身一遁又是百丈,顺势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便要就此远遁。谁料他的冥行术尚未显威,一块玉符在头顶炸开,瞬间爆开片片禁制,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得作罢,转身再逃。而卫左依然不疾不缓跟在身后,竟难以摆脱。他被迫连连闪遁,而尚未继续施展冥行术,总有玉符适时炸开,竟提前一步断绝了他远遁的念头。
逃不掉了?
倘若再次被抓,绝非关入地牢那样简单!即使不被梁丘子的三个徒弟给生吞活吃了,也难逃抽筋扒皮熬油点灯的下场!
无咎左冲右突,依然难寻去路。
而百多位高手已从远处渐渐逼近,合围在即。人多不怕,怕的是身后的那个老头。
无咎苦于无计,索性脚踏剑光,直奔着围攻的人群扑去。只要避开人仙高手,连杀几个筑基小辈,对方必然阵脚大乱,或能借机逃脱。
卫左见他舍弃遁术不用,趁势连连抬手:“你叫无咎?受死——”
几片玉符疾飞而去,“砰砰”炸开。
无咎的前方,以及左右的百丈之内,顿时充斥片片禁制。与之瞬间,一道接着一道剑光急袭而至。竟是三道剑光,无不威势强劲而凌厉异常。
人仙圆满的高手,不容小觑,一旦全力施为,必然要取人性命。
无咎被禁制阻拦,前去不得,左右无能,背后又遭强攻,猛然转身,恨恨啐了一口。
老东西,三道剑气也敢猖狂。趁着夜色不错,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三剑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