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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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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老师,这是我同事出国带回来的饼干,请你尝一些。”

    汪笙正收拾家教的教材准备离开,微笑接过“谢谢,陆先生。”

    “这两个月辛苦你了,小棠这孩子贪玩,还是你多方诱导,才能让他这么专心学习。”男主人抚着儿子的头说道。

    十岁的男孩马上抗议:“爸,我本来就很用功啊。”

    “小棠天资好、又肯学习,能教到这么聪明的学生是我的荣幸。”汪笙礼貌地回应,不经意往窗外一望,见到了窗台上趴着的猫“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小棠,记得每天都要念英文哦。”

    见小棠点头,她微笑着踏出陆家大门,随手拢拢头发,不意外地看见那只窗台上的猫已经在门口等她。

    “今天要吃什么?饼干好吗,basara?”汪笙弯腰抚摩猫儿的头。

    它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声音,半眯着眼,嗅嗅她递过来的饼干即撇开头。

    “这么挑。”汪笙笑着弹了下猫儿的耳朵。

    住进花屋一个多礼拜,虎斑猫的态度依然,无时不是“唯我独尊”的高傲模样,不太理她这个新房客。不过她出来家教的时候它总会跟着,而且一定能找到她在哪个房间上课,然后趴在窗台上看着,最后再跟她一起回去。

    偶尔买宵夜时,虎斑猫就会口水直流,绿色眼睛直盯着香喷喷的卤味或肉羹面线,汪笙也就喂它一些,而它自然老实不客气地吃到吃不下为止。

    但是,还是常常会用鼻孔瞪她。

    总而言之,是只架子很大、姿态很高,但没什么节操的猫。

    不过,它的主人可就很有原则了。

    自从搬进来第一天,应征工作、猫狗之争的不欢而散后,魏胥列虽然没有小家子气的不理她,不过态度仍旧很冷淡。文仲练一再解释他这好友是“个性内向”不过依她看来,是孤僻自闭加三级才对。

    汪笙一回到花屋,就见一对国中年纪的少男少女在选花,文仲练正在招呼他们。

    她回房冲了个澡,下楼时看见文仲练在包装花束,而那对国中生则试着引起虎斑猫的注意。

    “魏大哥不在吗?”汪笙问着,顺手接过包装的工作。

    文仲练包花的动作比岩石风化的速度还慢,又常常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有时戏谵地叫他无尾熊,而他总是回以苦笑。

    一个礼拜下来,她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包装方式,做来得心应手,还随时会有新的创意,正好帮上他的忙。

    “他送客人订的盆栽过去,应该快回来了。”文仲练仔细观察她的手法,忍不住赞叹:“阿笙,你真是天生适合这行,像我就不行,一束花包到自己快睡着了还是包不好,而魏简直像在打理要邮寄的包裹。”他忍不住吐好友的槽“好啦,就决定了,你被录用了。”

    “真的?”汪笙欢呼一声,随即眉头一皱“可是魏大哥”

    那刻薄的家伙很不喜欢她,会答应吗?

    “放心啦,毕竟我才是花店的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啊,我忘了厨房在煮咖啡,店里麻烦你看一下”他说着,匆匆走进厨房。

    汪笙俐落地包好层层棉纸,只见一束漂亮的粉红色郁金香逐渐成形,嘴角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

    哼,她倒要看看那个刻薄男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老板,这只猫怎么都不理人?”那国中男生终于沮丧地转头询问。

    女朋友想跟猫玩,他卯足了劲想引起它的注意,偏偏虎斑猫连斜眼都不给一个。

    “这只猫有点自闭,不太理客人。”汪笙笑咪咪说着。

    此时,虎斑猫的墨绿色大眼睛向她一瞪,她顽皮地做个鬼脸。

    “我的猫一点都不自闭。”自动门一开,魏胥列冷淡的声音传入。他不知何时己回到花屋,正在立起脚踏车的支架“它只是懒得理无聊的人罢了。”

    正值青春期的国中男生倒抽口气,汪笙连忙把花递过去说:“你的花好了。”

    等那对国中生离开后,汪笙才皮笑肉不笑地道:“魏大哥,做生意的原则就是顾客至上,你可不能看人家是小孩子,就少了应该有的礼貌哦。”

    魏胥列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工作台后,无视那张嘲弄的清丽小脸,环顾室内一圈后,才在高脚椅上坐下。

    “找无尾熊吗?他去煮咖啡了。”所以你现在得要一个人应付我。汪笙双肘撑在工作台边,靠近魏胥列,笑盈盈地打量他。

    丙不其然,魏胥列往后退,维持与她将近三十公分的安全距离,虽然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但是语气不大耐烦

    “现在没客人,你如果没事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别在这里烦我。”

    “魏大哥,你讲话真的很直接,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人家耶。”汪笙白嫩的手指轻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啧啧有声地说:“这样很不好哦,做事情就是要有手腕、要圆滑,事业才做得起来呢。”

    “你有何指教?”魏胥列冷淡地扫她一眼,那娇美的脸蛋笑得不怀好意。

    “指教是不敢啦。”汪笙得意洋洋地把玩着花剪“只不过无尾熊刚才已经说要雇用我,所以我们算是同事了,对于会影响我们矩阵花屋生意的一切行为,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该收敛一下。”

    “仲练雇用你?”他的表情一如她预期中的诧异。

    “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所以我们是同事了哦!”看到魏胥列那惊讶的表情就好乐,她伸出手去“来来,握个手吧!”

    同样如她所预料的,魏胥列又往后退了一点,微扯唇角:“仲练要雇用你,我可没答应。”

    “是吗?”汪笙挑衅地呵呵笑了“你有本事就叫我走路啊,魏大哥”

    “素心兰搭配海芋,其余花材随我选,您的意思是这样吗?”娇美的少女拣选着花枝,一面转头向客人问着,见对方没反应,又问:“先生?”

    “啊?哦,对对啊,随便你选。”

    大学生搔搔头,脸迅速红了起来,赶紧转头假装欣赏白色茉莉,而一旁戴眼镜的同学马上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话。

    今天早晨的天空很明亮,花屋内不需开灯,各种颜色的花草沐浴在一层自然的光雾里,显得特别缤纷亮丽,这让汪笙心情极好,她轻哼着歌,将素心兰和海芋放在工作台上,顺手摸摸坐在旁边的虎斑猫。

    猫儿用头顶摩挲她掌心,惹来她怕痒的低笑。

    那两个大学男生凑到工作台边,眼镜仔问:“小姐,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我以前好象没看过你。”

    “我才做了半个多月,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她笑着回答,纤白的小手忙碌地修剪花材,接着开始包装。

    “你什么时候下班?”眼镜仔代替害羞的同学大胆邀约:“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饭,然后送你回家。”

    “啊,可是我就住在这里耶。”她眨着黑眸,笑意盈盈。

    两个大学生顿时楞住。

    “那那也可以吃个饭啊。”眼镜仔还不放弃“我们可以接你去吃饭,然后再送你回来”

    “恐怕没时间耶。”美少女的双眸流露欢意,慢慢转向戴着黑框眼镜、坐在屋角写程式的男人“我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十点,有时候还会更晚,这是老板的要求”

    就见两个大男孩同时露出愤慨之色,马上就要过去向老板理论怎么可以如此虐待可爱的员工!

    美少女连忙将他们拦下“别去呀”

    “为什么不能去?”怎能容忍这么娇俏可爱的少女受到不人道的待遇!

    “因为某种原因,我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你们去跟我老板理论的话,我会被开除的”

    那音量很小,但依然传进了魏胥列耳中,键盘上的手指稍稍失误,重复了一个指令。他干脆起身,到厨房去为自己倒杯冰开水,故意拖了几分钟才回到前面店里。

    这时,两个买花的大学生已经走了,只见汪笙轻哼着几个单音节,正收拾着工作台上剩余的花材棉纸。

    “想拒绝邀约就自己拒绝,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背后蓦然传来的声音让汪笙吓了一跳,她随即回眸,无辜地笑了“这招最有用嘛。”

    “结果让所有人都讨厌我、诅咒我?果然是很有用。”他冷哼。

    让汪笙在花店帮忙,结果有好有坏

    好处是,生意明显变好。

    她包装的花束极富巧思,花材的搭配时常有大胆的创意,上门的顾客都很喜欢;而她的娇美可人、能言善道更吸引不少男顾客,半个月来的营收成长了百分之百,更好的是,她手脚俐落,有再多客人都能自已应付,让他得以专心处理工作室的事情。

    坏处就是,她每次拒绝顾客的搭讪,总会拿“老板要求我工作到很晚”的借口来搪塞,而且一定还会告诉义愤填膺的对方,那个“可恶的老板”就是他,等到对方要过来找他理论,她又用小媳妇的惶恐模样阻止对方,还苦苦哀求别让她丢掉工作

    她总故意整他,而且非常成功。

    这几天,他的耳朵老是很痒,想必有某些依然不甘心的大男孩、成年男人、中年男人或是老男人在背后说他的不是,搞不好还做了草人来插针、贴符纸之类的。

    “没那么糟啦。”汪笙嘻嘻笑着“我懒得编借口嘛,而且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哦我真的工作到很晚呀,如果没去家教,我都待在店里研究各种花草的搭配,你不是每天都看到的吗?”

    魏胥列未作回应,背对着她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显然不想再理她。

    那冷淡的背影看起来好碍眼,好象在说:“随你吧,别来烦我就好。”她最讨厌他这样。

    不说话,却明显感受到排斥气息,当她是个烦人的小讨厌。

    她慢慢踱到他身边“来聊聊天吧,刚好店里没客人。”

    他越排斥她,她越要接近他。

    魏胥列往墙角缩去“我很忙,别烦我。”

    “你整天就坐在这里不动,哪里忙了?”汪笙故意再逼近“聊聊天又不会怎么样。”

    “我要写程式。”魏胥列快缩进墙壁里去了,汪笙还在逼近,他清澈的眼中不禁扬起一丝怒意“阿笙,别闹!”

    啊,住进来都半个多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叫她“喂”呢。

    “我没吵你啊。”她故作不解貌“只是聊聊天而已嘛。”

    “要聊天也不用靠这么近!”

    呵呵,她最喜欢看他这副狼狈、躲她唯恐不及的模样,唯有这时候,他才摆不出平常那副冷淡态度,当然也讲不出那些刻薄得让人吐血的话。

    男同志都像他这样排斥女人的吗?她只不过性别和他不同,又不是什么危险的疾病带原者!

    “你真奇怪。”她故意拉拉他衣袖,却换来一个警告“别碰我”的冷瞪“我身上有致命病毒吗?还是有爱滋病?就算是爱滋病,这样碰一下也不会传染给你的,有没有常识啊?到底在紧张什么?”

    “总之少碰我!”

    “你这怪人”

    这时进来了一对母女,汪笙只得暂停逼问,过去招呼客人。

    终于得以暂保安宁的魏胥列,不禁深吸了口气。

    再这样下去,秘密一定会被发现的。他瞥了正在跑程式的萤幕一眼,望着那忙碌的身影想着,其实这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现在从早到晚都和她相处,最好还是让她知道比较好。

    可思及她适才嘲弄的神色,却教他犹豫她会相信吗?说不定还当他是在开玩笑。

    也许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请问魏先生去哪里了?”

    手里的玻璃纸正折得滋滋响,汪笙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魏先生,魏胥列。”一身时髦衣着的女郎微笑重复,银白色眼影下的茵水双瞳汪汪地似乎要滴出水来。

    “他有事出去了。”

    “哦。”女郎把玩着篓子里的长茎玫瑰,美丽的脸蛋若有所思。

    最近的傍晚时刻,总会见到这个艳丽女郎来到店里。正值夏天,她的衣服把握季节,露得连同为女人的汪笙看了都会脸红,那火辣曼妙的曲线让她原有的一点自尊心剎时消失殆尽,加上一口嗲得让人打冷颤的嗓音,简直媚到极点。

    唉,这才叫女人,她汪笙则是发育不良的萝卜干除了白嫩的皮相,一无可取。

    美女人人爱看,每回她来店里,她眼睛总跟着打转,看着那诱人的身段一直想挨近魏胥列,水盈双眼也死盯着不解风情的刻薄男、试图撩拨他

    可魏胥列却从来都不看一眼,她每天砸钱买花,得到的永远只是背对她写程式的身形。

    痴心女和冰山男,难以交集的平行线。

    基本上,汪笙对勇敢追求所爱的女子非常欣赏,只是这个外表、条件一流的美女谁不去喜欢,竟然会看上魏胥列这自闭孤僻、嘴巴之毒胜过ddt的gay?眼睛简直是被五爪海星糊到,粘呼呼的看不清楚。

    “小妹妹,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魏先生注意到我?”美女轻轻叹息,嗲劲十足的哀怨貌让汪笙骨头几乎酥了。

    “这个”那家伙是同志,你可能要去变性才有用。汪笙同情地看着她,再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扁平的身材。“小”妹妹用得可真好。

    “我来买这么多次花,这么照顾你们的生意,他还是不理我,是不是我买的花还不够?”

    被够够,绝对够你拿来装饰两座豪华灵堂了。

    “呃,他本来就不太理人的,我在这里工作十几天了,他也不太理我。你别难过,只要你天天来,久了他就会被感动的。”汪笙只能勉强安慰,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

    “那要多久,一个月吗?我想后天就约他出去呢。”美女双眸中流露着迷恋爱慕“他应该很有女人缘吧?而且长得好象日本人,我真爱死他的单眼皮了,还有那冷酷的眼神好帅,尤其是斜眼看人的时候”

    “会吗?”大美女,等你跟他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那所谓又酷又帅的眼神,是因为他没戴眼镜,一片模糊不清还故作镇定;而他的斜眼只会让你拳头很痒。汪笙忍不住在心底轻哼。

    女人缘很好倒是真的。常见不少妙龄女子来店里买花,以魏胥列和文仲练三脚猫的花艺,那些女人肯定是冲着魏胥列来的,总没有人会对黑眼圈的无尾熊感兴趣吧!

    她一直以为,像自己哥哥那种大眼睛的闷騒男生才会放电、迷晕一堆雌性动物,想不到这单眼皮的男人桃花一样不轻。

    虽然他相貌斯文,但却刻薄得有剩,就算有点外表也被这差劲的内在给抵消光了,想不到各家美女还是青睐有加,很照顾生意。

    “后天我的餐厅要开张,我很想邀他过来,不过他都不理我,大概也邀不成。”美女再度叹气“唉,这是我第一次倒追男人却失败的。我的魅力是不是变差了?还是化的妆他不喜欢?或是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女人?”

    汪笙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她所迷恋的家伙是个同性恋,以免她自尊心再度受损,可下一秒忽见美女眼睛乍亮

    “对了,你们有代客送花的服务吧?”

    汪笙点头。

    “那我可以订花,请魏先生送过来吧?”

    “这项服务一向是他在做的。”

    美女双眼笑得都弯了“喔,太好了!那么我要订些后天餐厅开幕布置用的花”

    “二二十万!”文仲练一口花茶差点全喷在汪笙脸上。

    “不是二十万朵花,是总金额二十万,采用粉红色和白色的玫瑰,要加气球也可以,布置的方式随便我们。”汪笙有条理的报出客户的要求。

    这种色调搭配,到时候会弄得很像婚礼会场吧?

    “天啊”这是他从母亲手里接掌花店生意以来最大的单笔收入!

    汪笙在他眼前挥挥手,打散他眼前钞票乱飞的幻象“你布置过餐厅吗?”

    见他猛摇头,她追问:“那魏大哥呢?”

    得到的仍是一径的摇头。

    汪笙不禁长叹:“啊!我订金都收了,后天不去不行耶!”看来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那反正那天我们三个都过去就对了。”至少八点钟就要起床。文仲练揉揉熊猫眼说着。

    “而且魏大哥一定要去。”这是美女的最大目的,会场布置得再美,魏胥列要是没出现,对美女来说,这二十万简直像掉到海里一样。

    “为什么?”

    “因为”虽然花店里只有他们两人,汪笙还是附在他耳边悄声解释。

    一旁的虎斑猫正狐疑地望着他们。

    “又是煞到魏的啊!”文仲练的反应是“早就看多了”没有汪笙预期的吃醋。

    为了生意着想,让爱人被别人肖想一下,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汪笙才猜测着,就听到文仲练马上补充了如何将爱人推入火坑的方法

    “不过,他要是知道对方是看中他,一定不肯去,我们先别让他知道”

    暮色渐沉,明亮的屋内就见两个人状甚亲密地咬着耳朵说话,回到花店的魏胥列踩下脚踏车的支架,提起挂在上头的背包,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两人。

    “你回来了。”向他打招呼的汪笙如常挂着笑容。

    文仲练则马上弯腰,开始整理篓子里的花。

    而魏胥列仍像平常一样没有说话,抱起虎斑猫坐到电脑前。

    然后是一片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是,有鬼祟的阴谋气氛在酝酿,那两人私语的景况深印在脑海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回头盯着两人。

    文仲练一接触到他眼神就傻笑“我厨房在煮汤,先进去看看”转身便逃进厨房。

    汪笙则睁着一对比平常还要亮的杏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他皱眉:“看什么?”她只有对事物好奇、感兴趣的时候会有这种眼神,跟他的猫一样。

    “后天早上我们要帮客户布置新开幕的餐厅,订金己经收了,到时候人手怕不够,你一定要去哦。”只要不说出客户是个垂涎他男色的美女就行吧!汪笙紧盯着他又说:“记得排开工作室的事情哦。”

    “知道了。”就这样而已吗?那猫般好奇的眼神怎么还盯着他?他眯起眼“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像日本人。”

    用力看了他老半天,老实说,她很怀疑美女的眼光,怎么看都看不出他哪里跟“帅”扯得上边“酷”还勉强有一点一副欠揍的冰山样,而那眯眼的样子,让她拳头又痒了

    “这里要三盆花,每一桌要一个浅黄色花瓶,紫色彩带和红色彩带从这里拉到这里”趴在厨房圆桌上的小身子站直,端详纸面半晌,摇了摇头,又趴下去画“不对不对,这样看起来好乱,彩带用少一点,只要从窗户这里”

    “你还不睡?”

    突来的声音差点害汪笙滑倒。

    “拜托你不要无声无息的出现!”她转头怒瞪站在楼梯上的魏胥列,顺便望了钟一眼,已经十二点了。“快好了啦,图还有几个地方要修,等一下就去睡了。”

    “要帮忙吗?”和文仲练都没帮上什么,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不用了,你赶紧去睡,别在这里吵我就好。”她小手在脑后摆摆。

    早上去看了地点,回来就见她忙碌地东画西写,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他踱到她身边,看着桌上的平面图画得有模有样,详细标明了何处该用哪种颜色的花,该用多少朵,工时估计需要多久

    “看不出你懂得布置。”

    “我有朋友念室内设计,我天生聪明,加上耳濡目染,这就无师自通啦!”她仰着小脸,好不得意。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粗略懂得一些,她一边设计,一边心里还拚命在祈祷,明天绝对不要出差错呢。

    “脸皮真厚。”他轻哼“昨天怎么会接下这工作的?”

    今早在餐厅终于见到客户李小姐,是熟客人了,但他记得那是个一直对他纠缠不清的女人,心中隐约有着不祥的感觉。

    “二十万是不小的生意,当然要把握。”

    “只有这样吗?”

    汪笙庆幸自己忙着画设计图,毋需抬头,否则以魏胥列的精明,肯定会看出她在说谎。

    “不然还会有什么原因?开花店就是为了要赚钱,能赚钱的生意就做,不是这样吗?”

    “听起来你很懂得如何做生意。”

    “这是基本常识啦。”老爸的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她这个女儿当然也不会太差喽!所谓虎父无犬女嘛!

    “看来仲练录用你,还真是用对人了。”他难得淡淡微笑。

    汪笙小脸一抬,正想自夸几句,却听到他又冷冷开口

    “虽然笨手笨脚的,连个玫瑰花刺也剪不好,老刺得满手是血,还要我帮忙剪”

    “要你管!”铅笔咻的一声丢过去

    他侧头闪开,戏谑地轻扯嘴角:“我们成了全台湾唯一不卖白玫瑰的花店经过你的特殊处理,白玫瑰都成了红玫瑰。幸好白玫瑰的销路比较差,不然就要扣你薪水了。”

    “我没那么差劲好不好!”别跟他计较,你生气他就达到目的了!汪笙深吸口气说:“那些白玫瑰也没变成红玫瑰,只是多了红色斑点而已!客人还以为是新品种,很满意呢!而且我至少不像你,花束当成粽子包,这花店竟然没在我来之前倒掉,还经营了一年,你应该早晚三柱香,感谢上门买花的客人才对。”

    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花刺刺多了也很痛耶。她狠狠瞪他一眼,抓起另一支笔继续画图。

    她这样画下去,画到天亮也画不完。“我承认我不适合开花店,”他目光扫过她平板得像从来都没有发育过的身材“就像你不适合拍泳装目录。”

    “你去睡觉啦!”她手一挥,铅笔、橡皮擦和三十公分长尺一并向他飞去

    可恶的家伙!耙嫌她身材不好!

    “不过你拍童装广告应该不错。”魏胥列顺手接住那整张迎面飞来的工作图,转身走往前头。

    “喂,图还我!”汪笙匆忙追上前“还我啦!我还要画很久,别浪费我的时间”

    魏胥列开了灯,启动电脑。

    “你做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把工作图放进扫描器。

    “帮你提高一点工作效率。”他将图档扫进电脑,按着滑鼠,开启绘图软体。

    汪笙好奇地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一股淡淡的沐浴乳馨香拂过鼻间,他斜眼一瞄

    她立即不客气地回瞪“干嘛?”

    “赌一千块,你不会用。”他可以感到她脸颊的温热气息,从不习惯和人这么靠近,那股纯稚的香味非常特殊,使他心神微微激荡,于是随口说句话,避开了些。

    “不用赌了,我不会用。”她只会简单的文书处理而已“用这个会比较快吗?”

    他键入几个指令“哪里要改?”

    汪笙指着萤幕上的几个地方,魏胥列跟着移动滑鼠,很快就改好了。

    她小心地保持距离,因为知道他不爱跟任何人有肢体的接触,唯有文仲练例外。

    第一次可以在他专心工作时靠近,而他不会马上进入警戒状态。她悄悄盯着他的脸,意外发现他的皮肤异常细致,几乎看不见毛细孔;睫毛不多,却也不算短,她就着萤幕反光,比较着两人睫毛的长度,他似乎略胜一筹呢

    “你眼睛抽筋吗?”他突然沉声开口。

    “我只是沙子跑进眼睛里。”汪笙尴尬不已。

    “不要对萤幕做奇怪的表情,影响我工作。”

    “是。”啧,才刚觉得这种和平相处的情况感觉不错呢,这人老是一句话就破坏她心情。

    原本预计要做到两点的工作,不到一点就结束了。

    “你满会画图的嘛。”汪笙拿着印出来的设计图左看右瞧,非常满意,大方地给予赞美。

    “越合客户的需求,才越容易得到工作。”魏胥列关了电脑,摘下眼镜。

    “喔。”汪笙扯着嘴角,笑得奸险又甜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布置餐厅的时候,可要牢牢记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