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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雪融用力丢出手中的镀银钢笔,将整个身体往后窝进柔软的皮椅之中。
她已经和一堆数据奋战了一个上午!脖子得要死!
望着满桌子的报表资料,祝雪融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忙?
阖上双眼,祝雪融试图把成堆的资料档案从她的视线消除。
此时,敲门声响。“请进。”她仍闭目养神着。
“学姐,”吴欣慧祝雪融的学妹兼助理,正捧着一大捧红玫瑰进来,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又有人送花来罗!”
“随便放着吧!”她依然动都没动。
“你不瞧瞧吗?很漂亮哦!”吴欣慧走向置于办公室角落的茶几,并且换掉原有的花束。
“你喜欢就送你吧!”祝雪融叹口气道,不用想也知道花是谁送来的,而且一定是她最讨厌的大红玫瑰花。
“不好吧!这好歹也是陈大律师对你的一片心意啊!”吴欣慧抽起夹在花朵中的咔片,亲自送到祝雪融面前。
其实,她和祝雪融是同年,但祝雪融却是大学里高她两届的直属学姐倒不是因为她曾被留级或是联考失利,实在是祝雪融“太厉害”的关系只要是和祝雪融非凡的“成就”一比,她们这些同样年纪的人就显得逊色多了。
懊怎么说呢?
首先,祝雪融的父亲祝承祥是国内知名的重量级律师,母亲叶芳纹则是大学的数学教授,在外还兼营补习班,家庭环境可说是相当优渥。
但,请注意,这些都还不是祝雪融从小引人注目的真正原因事实上,她是个超级资优生。
没错,她真的很会念书,从小就是!而且成绩总是超过同年龄的小孩甚多
不但国小四年级时跳级就读五年级,国二时还跨级参加高中联考,并且顺利考进第一志愿的女中;到高三那年,更是通过甄别测验,保送第一志愿的大学就读企业管理系。
所以,二十岁,她大学毕业;二十二岁,就从美国拿到硕士学位回来,并且考取难考的会计师执照,成为此间会计师事务所约聘的当红会计师,不但拥有独立的办公室,更拥有自己私人的助理。
以一个女人而言,才二十四岁就拥有这样的成就,怎不羡煞他人呢?
像她,吴欣慧,就没有这样的能耐!
“学姐,你真的不看看咔片里写些什么吗?”吴欣慧仍不放弃强烈的好奇心。
“别折腾我的眼睛了行不行”祝雪融呻吟一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依然赖在皮椅上。“我迫切需要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就来念给你听。”吴欣慧热心道。在祝雪融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之前,即开始大声朗读。
“给挚爱、可人的小雪,何时有幸能邀你月下共舞呢?哇好浪漫哦!”吴欣慧夸张地叹道。
“浪漫?请你别污辱了这两个字。”祝雪融以手指敲着额头,觉得自己快吐了,她最受不了这种肉麻兮兮、忸怩造作的字眼。
“拜托,你不觉得很罗曼蒂克吗?”吴欣慧已经完全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
陈逢志律师可是祝承祥律师事务所里最红、也最有前途的年轻律师,人长得帅气挺拔不说,更是许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
只可惜,陈逢志的“女人缘”在祝雪融眼中,是和“花花公子”画上等号的。
祝雪融睁开眼睛,看都没看那些玫瑰花一眼,即准备继续投入之前停顿下来的工作。
“听说你今天要把全部的报纸剪完,请问你剪到哪儿了?”祝雪融问道。她平常是不会主动提醒工作进度的,可是一旦她这么做,就表示她不想再谈论之前的话题了。
“对哦!我差点忘记这件事!”吴欣慧敲敲脑袋瓜子,乖乖走回角落的办公桌,继续和桌上的报纸奋战。
倏地,电话铃响,祝雪融伸手越过重重的障碍,从桌子彼端接过电话。
“雪融”电话里传来祝承祥严肃而低沉的声音。
“爸?什么事?”一听到是祝承祥的声音,原本“瘫”在皮椅上的祝雪融,竟反射性地坐直了身体。
“明天晚上有事吗?”
“明天”祝雪融将话筒夹在额上,一面翻阅着行事历,一边回道:“我和人约了”
“取消它!”
“嗄?”
“取消它,明天晚上回家吃饭,逢志要来家里。”祝承祥的语气不容拒绝。
她早该料到的!
只有和陈逢志相关的事,才会让她父亲这般劳师动众地亲自打电话与她确定行程。祝雪融眉头皱得像包子,她实在不懂父亲欣赏陈逢志也就算了,为何每次都要刻意把她和他凑在一起?
“可是爸”
“别可是,就这样说走了。”喀!话筒彼端传来被切断的长音。
祝雪融轻轻挂回电话,若有所失地盯着桌上成堆的资料,已无心再工作。
从小,父亲就习惯替她安排好一切她该念哪所学校、哪个科系,该参加哪个社团、该不该交男朋友任何事情!都得经过他的同意。
也许,她该觉得满足的。至少和别人比起来,无论是学业或是工作,她都走得平坦、顺利
只是,她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祝雪融轻叹口气,这次,她当然也明白父亲想替她安排什么
她的婚姻!
她觉得好烦!每个人都说陈逢志好,可没办法的是无论别人好说歹说,她就是无法喜欢陈逢志因为她不喜欢花心的男人。
每天送她一束花,在别人眼中可能是浪漫的行为,但在她看来,实在是太浪费了!
她无法忍受挥金如土的男人!
就在祝雪融独自发愣的同时,一声噗哧的笑声迅速拉回了她的思绪。
祝雪融将注意力转向吴欣慧。“什么事?这么好笑?”
“没没什么啦!只是看到一则很怪的广告。”吴欣慧笑道,也不等祝雪融想不想听,即指着报纸的一个小角落道:“你听听它写的专门跟踪、跟踪专门,丢人、人丢,免钱!很怪吧!”
“然后呢?”
“没了!就这样。很好笑对不对?”吴欣慧按着就说:“你不觉得它写得很像以前某家美容机构的广告词,像什么超群整容、整容超群之类的唉,说到整容,现在的整容医生实在不好当,随时还得担心通缉犯的威胁。学姐,如果你是整容医师,有歹徒拿着枪强迫你帮他整容,你会不会就范?”
“我不是整容医生,所以不会有这个问题。那则广告是广告什么样的公司?”祝雪融马上拉回正题。吴欣慧每次讲话都会岔开话题,天南海北胡扯一番,所以她必须时时扮演“悬崖勒马”的角色,讲话才会有效率。
“不晓得耶!它是登在寻人启事的旁边说起来也怪,哪有公司的广告是登在寻人启事上的?”吴欣慧偏着头疑惑道。“依我看一定是某家小征信社的广告。”
“征信社?”
“对啊,就是那种专门帮人跟踪、抓外遇的啊!像那种捉奸在床的,通常都是雇侦探通风报信,所以这广告才会写什么丢人、人丢的,想起来也真是的,被人捉奸在床也的确满丢人的”吴欣慧兀自诠释道,话匣子又开了。“像我有一个亲戚,她就是找这一类的征信社去抓她老公的把柄,结果”
吴欣慧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进入祝雪融的耳里。
征信社。
只有这三个字不断在祝雪融脑中回响:如果陈逢志真是如她想的那种人,她或许真的可以请征信社找到他“花心”的证据,按着,她就有筹码说服父亲打消撮和他们的念头,嗯这真是不错的方法!
只是以祝承祥多年律师所累积下来的人脉,却是很可怕的。
她相信国内很多征信社一定有父亲认识的人,到时,难保这件事不会被泄漏出去唉!
“不过像这样的小征信社,有时都很不保险”吴欣慧仍兴致高昂地说着。顿时,桌上的电话响起,吴欣慧皱了下眉头,接起电话,一阵简短的交谈之后,吴欣慧站起身来,说道:“柜台说有你的快递,我去拿一下。”
“哦,好,谢谢。”祝雪融颔首道。
待吴欣慧走出办公室之后,她强迫自己拉回思绪,望着一桌子的工作正等着她处理,祝雪融顿时觉得好烦。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拚命工作?
突地,一股强烈的念头攫获住她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她马上关闭原有的电脑档案,重新开启新档,手指飞快地敲动着键盘,态度果决。
这次,她是真的迫切需要休息了。
生平第一次,祝雪融决定好好放自己一次长假。
应该就是这里了!
祝雪融皱着眉摊开手中的报纸,找到那栏被红色签字笔刻意圈起来的分类广告虽然报纸上只简单地登了电话号码,但她已打电话问过住址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只是
祝雪融忍不住抬头再度打量眼前破旧不堪的公寓,心里升起一丝不确定这里看起来实在不像会有公司行号的感觉,她一直以为每家公司都应该设在那种备有警卫的办公大厦里才对。
像这样狭小混乱的公寓,说真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一直以为这种类似贫民区的建筑应该已经在繁华的台北市里绝迹了才对这里的巷子小到它的车子根本开不进来,只能停在一、两百公尺远的大马路上,害她还得顶着大太阳,徒步穿过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巷子。
瞧眼前这公寓的入口,窄得甚至连身高未达一百六十的她都难以通过,更离谱的是,大门旁边甚至还积了一大堆垃圾。
怎么有人能忍受在这样脏乱的环境里过日子?
她无法理解!
像是应和祝雪融的想法似的,她眼前破旧的红色铁门突然喀嚓一声,被人从里头开启;一位老妇人正极度困难地推着手推车穿过狭窄的公寓大门出来。
“闪开闪开,别挡路!”老妇人没好气地嚷道。
祝雪融吓了一跳,踉跄地朝一旁退让。
铿铿锵锵地,老妇人挤过一堆杂物,顺利将手推车推了出来,并且开始在大门旁的垃圾堆里翻翻找找。
算了,井水不犯河水!祝雪融耸耸肩,不再理会老妇人的一举一动,只是迳自拿起手上的资料再度确认住址。
虽然已经入秋,但顶着近年的大太阳,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仍然抗议地从她每个毛细孔冒出。
她向来是怕热的!
祝雪融从白色皮包里取出一条绣花的纯白手帕,动作优雅地拭干额上、鼻尖的汗珠,深怕一不小心就弄花了脸上的妆。
见祝雪融还杵在公寓门前不走,老妇人停下手边的工作,骨碌碌着怪异的眼神来回在她身上流转着她全身一袭白色窄裙套装,配搭同色系高跟鞋和皮包,整齐乌亮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髻在脑后典型高薪女强人的装扮!
一看就知道不是常在这一带出没的人类。
“你找谁啊?”老妇人态度冷淡地问道。
“呃”也许是被老妇人盯得有些不自在,祝雪融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鲜亮丽的装扮,和周围破旧的景物确实有些格格不入;她连退两步,习惯性伸手将颊边的发丝掠到耳后,这是她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
“借过!”
另一句声响倏地响起,只见一位衣着更为亮丽奢华的女人蛮横地挤开祝雪融,匆匆忙忙闪进未合上的公寓铁门里。
被这突来的一撞,祝雪融手上的报纸和资料顺势散落一地,而她那条绣着小碎花的手帕更是不幸掉进一旁的水沟里,惨遭灭顶。
“啊”祝雪融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一条手帕逐渐没入泥黑的水里。
她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没有礼貌,撞了人达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跑了。
祝雪融蹲下身拾起散落的纸张,轻叹口气,算了!她还是赶紧办完正事,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拍拍纸袋上的灰尘,祝雪融决定鼓起勇气,直接上楼去找那家名为“万事达”的征信社,反正都已经来了,就别做白工吧!无功而返有违她的作事原则。
决定既下,祝雪融片刻都不犹豫地大步走进公寓,直上四楼
这间公寓的格局可真像迷宫啊!
祝雪融这回可真开了眼界,她真不敢相信竟然会有四户人家的门牌号码同样是“九号四楼”而且连a、b、、d栋的区别都没有,叫人如何分辨?
祝雪融站在四楼的“十字路口”左右徘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其中一户贴满宣传纸张的铜色铁门倏地抓住了她的视线。
好混乱的一扇门啊!
这是窜进祝雪融脑?锏牡谝桓瞿钔贰?br>
懊不会真的就是这里吧!
接踵而来的猜测让她心里突生不妙的感觉她承认,为了怕遇到认识父亲的熟人,使她特意挑了一间没有名气的征信社,但,这似乎也太破旧了点怎会有公司连个招牌都没有?
甚至连张贴在门口的征人广告纸条,也像个没人要的孤儿,东倒西歪地垂斜半边。
踩着细跟的高跟鞋,祝雪融走近那扇铜色大门,反射性将那张写着“征会计兼助理”的纸条扶正,并顺手抚平窄裙上的绉褶。
一切准备就绪,正想按门铃时,突然门内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按着,伴随一连串咒骂的是东西被砸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里头有人起了争执!
祝雪融楞了下,一时之间仍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那扇贴满宣传单的铜色大门就在她眼前大开
之前在楼下撞倒祝雪融的女人突然气呼呼地从屋内冲了出来,并且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不但再度扫落祝雪融手上的资料,更重重拐了她一记手肘子。
祝雪融完全反应不过来,随即重心不稳、连退两步,并一脚踩上掉落在地上的资料袋她今天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天底下,就是有人不肯面对现实
这女人绝对是最佳典范!
蓝仲达高大坚实的身子斜靠着椅背,嘴里随意叼了根烟,一派悠闲地看着眼前衣着高贵的女人。像个泼妇般歇斯底里地撕着照片,嘴里还不断咒骂着粗俗难听的字眼。
“喂,那些都是要钱的。”蓝仲达像个没事人似地提醒道。这种场面他可见多了。
“我不管,最慢下个星期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那女人激动地大叫道,并把一迭资料重重丢在地上。
“我现在就已经给你交代了。”蓝仲达干脆翘起二郎腿。
“我不接受!”那女人?档馈a嗥鹌ぐ乱痪洌骸胺凑饧履憔褪且腋涸鸬降祝蚁赂隼癜菰倮凑夷悖 ?br>
说完,便气冲冲地旋身开门离去。
“喂,门忘了替我带上了!”蓝仲达朝女人离去的背影喊道。而回应他的,只是一连串啦啦的混乱响声。
这女人的脾气还真火爆!
蓝仲达摇摇头,无奈叹了一口气,熄掉手上的烟蒂,他只好自己起身去关门。
可才晃到门边,就看见另一个女人正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呃或许有点气愤地看着之前离开的凶女人。
“如果你怕衣服太难洗的话,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这里的地板向来不太干净。”蓝仲连双手抱胸斜倚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祝雪融习惯性以手撩拨耳边的发丝,困窘地低下头,并且有些慌乱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资料老天,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丢脸,她向来伶俐干练的形象完全毁于一旦。
跌倒?那已是她幼稚园后就没再发生过的悲剧了!没想到竟然她从未这么糗过!
就在祝雪融兀自愧窘的同时,一双黜黑结实的手臂及时介入她的视线范围。
蓝仲达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伸手帮忙拾起资料,并一把扶起她。
“谢谢谢!”
祝雪融的喉咙像咔了一颗卤蛋似的,勉强挤出这么一句道谢的话;目光沿着蓝仲达脚后跟被踩得扁扁的白布鞋,以及袖口半卷的手臂,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力持镇定。
当她的视线和他接触的刹那,祝雪融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相信在她认得的人当中,没有人的穿着会如此的呃随意!
眼前这位表情和服装一样都是懒洋洋的男子,和她所认识无时无刻都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士们比起来,显得邋遢多了。
不过,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硕身形,本身就是很好的衣架子,尽管只是一件样式普通的衬衫和一条洗白了的牛仔裤,仍掩不去他本身散发出的强烈个人风格。
尤其是他挂在嘴角那抹嘲弄似的微笑她敢保证,一定是他的注册商标!
虽然他的五官端正、浓眉鼻挺、眼光炯炯有神,和她印象中那种细眼鹰勾鼻的侦探形象有着极大的出入,但直觉仍告诉她,最好还是和这种男人保持距离至少对她而言。
不由地,祝雪融想起之前听到他和那个女人的争执她确定她听到那女人吼着要他负责看来,他也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对谁负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她只是来请他调查事情的,如此而已!
“祝雪融?”蓝仲达开口,嘴角仍挂着一抹笑意。
“嗄?你知道我的名字?”祝雪融满脸惊讶,他认识她?
“我一看就知道!”蓝仲达的笑意更深了,笑容里,有着坏坏的捉弄意味。
打从她一踏进这条巷子起,他就注意到她了!当时他正站在阳台上抽烟,而她那一身全白的套装和走起路来喀喀作响的高跟鞋,要人忽略她的存在都很难。
他承认!他确实花了相当多的时间打量她没办法,谁叫她整整在公寓门口走来绕去有五分钟之久。
五分钟!就他观察一个人而言,够久了!
不错,在别人眼中,她给人的形象也许真的是专业、干练的女强人。
但以他侦探的直觉看来,他倒觉得她像个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女孩;略带娃娃脸的五官和她刻意装扮过的外表,根本一点都不适合。她甚至还把头发缩成一个老气的髻,他一直以为这是年过五十的妇人才有的发型。
就算是刻意装扮,也不必非把自己弄得那么老气吧?
他敢打包票,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且她的内在绝对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精明
这让他禁不住想逗她。
“你一看就知道我的名字?”祝雪融吃惊道。
棒行果然如隔山!她从来不知道现在的侦探都这么厉害,只需看别人一眼,就可猜出那个人的名字,简直是神乎其技。
看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蓝仲达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指着她手上的资料袋,笑道:“这么大的三个字,我可没有近视”在自己的东西上写名字,感觉上好像小学生才会有的习惯。
祝雪融低头望了眼手上的资料袋,顿时觉得自己有种被耍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人取笑过她的行为;她有些不服气地昂起骄傲的下巴,一副认真而不妥协的模样。
“我并不觉得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况且,在自己的东西标上名字才不会有人拿错或被偷走!这是很实际的作法。”
“是满实际的,不过不太实用就是了。”蓝仲达以一副“专业”的口吻说道:“你想想,如果今天你存心要偷一个人的东西,你会因为上头有那个人的名字而罢手吗?是我就不会!”
祝雪融紧抱着资料袋,神情严肃而郑重地道:“我从来不偷任何人的东西,你这样说实在很无礼。”
“我只是比喻!”蓝仲达眯起眼紧瞅着她,仿佛她有三头六臂似的。“你非要这样一板一眼的吗?”
“我只是不容许别人质疑我的人格。”她郑重声明,坚毅的下巴昂得更高了。
“很好!我欣赏!”蓝仲达击掌朗笑;按着,突然马上收起笑脸,正色道: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祝雪融全身充满防备。
他倾身,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道:“你的裙子裂开了”
“啊?”祝雪融胀红了脸,直觉低头看向自己的裙子。
“骗你的!”蓝仲达狂笑道。她真的很好骗!
“捉弄别人这么有趣吗?”祝雪融气道。这个男人简直轻佻过头了!她已不想再待下去忍受他无聊的玩笑,她别过头,正举步想要离去时
“事实上是你的鞋跟坑谙了”
啪,来不及了!
他的“好心”只换来高跟鞋的应声断裂。
祝雪融瞪大了眼望着蓝仲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天会丢脸到这种地步她的高跟鞋断了,而且,她好像也扭到了脚。
“嘿,别瞪我,可不是我害你的哟”蓝仲达举起双手,无辜道。
祝雪融因他的话而感到一丝羞愧,她平常不是容易生气的人,更不会胡乱迁怒别人,可能是因为今逃讵脸的事做多了,才会这样反常。
她实在不该随便生气的!
只是穿着残破的高跟鞋,让她第一次体会到驼鸟把自己的脸埋在土里的心情。
就在祝雪融死盯着自己的脚,感到有些进退两难的时候,蓝仲达开口了:“看过曼陀珠的广告吗?”
“嗄?”没来由的一句,她完全听不懂。
“曼陀珠的好心情,记得吗?”蓝仲达比了个把鞋跟折断的手势。
“什么意思?”祝雪融摇摇头。
“电视广告!”蓝仲达翻翻白眼,露出被打败的表情。“没吃过曼陀珠,也看过广告吧!”
“我很少看电视。”
“那你显然错失了很多乐趣。”蓝仲达耸耸肩。“算了,你把鞋子脱下来吧!”他说道,并点头示意她进屋去。“不介意的话,就进来坐一下吧!我帮你把鞋子搞定。”
他两手插在口袋里,迳自悠哉地朝屋里走去。
“啊!”祝雪融突然惊叫一声,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她竟然忘了自己来此的主要目的。
她盯着满是宣传单的铜色铁门,急问道:“请问,这里是万事达征信社吗?”
蓝仲达回过身,微扯嘴角。“这里不是有写?”他拨开层层迭迭的宣传单,铁门上果然出现小小的三个字万事达。
真是,写这么小,谁会看到呢?祝雪融思忖着。
“那么,这里是不是有一位蓝仲达先生?”她小心翼翼地探问道。心想,他应该不会是她要找的人吧!她记得之前打电话来问地址时,接电话的那位蓝先生非常持重沉稳的,不像他
“很不幸地”蓝仲达眯着眼,笑道:“敝人在下我就是蓝仲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