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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鱼火客,自晚宴结束从芙蕖苑离开之后,并没有真的回去她的绿喜檐,而是悄悄在芙蕖苑逗留下来,她可不是瞎逛,暗中,她观察起上官云珠和县子硕两人起来。
这两人倒是听她的话,下午在房中商议之后,上官云珠真的在芙蕖苑“没事找事”弄出一件事情来做,说是帮五美在石猴漏刻周边的小池子边修筑一个“观星台”。还浩浩荡荡找了几十个工匠就是忙碌起来,扬言半月内就要修葺好。
显然,这件事他是得到了住在芙蕖苑的五美的认同的,不然,无法大摇大摆开工进驻芙蕖苑,虽然他是少庄主。但住在芙蕖苑的可是他的姊姊们,父亲都是上官厷虎,不存在什么宾主之说。
上官云珠借口监工的名义,当然可以正大光明监视石猴漏刻了,同时又有县子硕陪伴在他身边,为他打发无聊。这份“监视”工作,他倒是干得还挺像模像样,这不,天黑了,还在这忙活着。
鱼火客观察了好一会儿,暗中赞许不已,就要离去时,忽的场面有一些变化,蓝鹞忽的浩浩荡荡带着几个奴仆朝着上官云珠所在方向赶来了。
看到这一幕,鱼火客心道:怕这是文君她们启动搜查园子之事了……
果然,她偷听到蓝鹞走上前道:“弟弟,你还在忙?”
“蓝鹞姐,你这是……”
蓝鹞走来的时候,身边带了很多奴仆,有些还左顾右盼,似乎在找着什么的样子,一看就有些不寻常,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是以让上官云珠很是诧异,才语塞了。
蓝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园子里好似混进点不好的东西了,我让下人找找线索呢。弟弟你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这修葺观星台不急于一时的呀。”
上官云珠道:“不,蓝鹞姐,你不用劝说我,我做事就是这样心血来潮的,想到了就想要一口气做完,你成全了我对你们几位姐姐的孝心吧。”
蓝鹞捂嘴一笑:“好吧,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情……”
将上官云珠拉到一边,蓝鹞将她们之前在厅堂商议的事情尽数说了。
“这件事,父亲知道吗?”上官云珠道。
蓝鹞摇头。
上官云珠不可思议道:“园子里有妖出没,可不是小事啊。”
蓝鹞道:“文君的意思是,父亲现下因为之前拜蛟藤的事都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实不宜再劳心,所以我们决定自己先查一番结果出来再去叨扰他,对了,你也不许说,这是我们几个姊妹共同商议的。”
上官云珠点头:“你们说的有道理,现在是真的不宜让父亲太劳心了,那拜蛟藤的事还没有结果呢,又加上这劳什子的妖气之事,父亲还不崩溃。”
实际这刻,他心中想到先前鱼火客对他说的话,这件事,父亲也是有嫌疑的,五位姊姊们暂时不让父亲知道,也算是跟鱼火客“不谋而合”了。
他内心有一些矛盾,不知这样算好还是算不好……
当下,他又听蓝鹞道:“就是,所以在没有结果之前我们还是自己查查,再说父亲和弟弟你一样,不是修行之人,对这类事即便掺和进来更格外心累的,暂不告诉父亲,也是我们尽一点孝心。好了,弟弟,你忙吧,我带人在这周围察看去了。”
言着,蓝鹞带着人,围绕石猴漏刻周边环境,开始一寸寸细致地检查起来。
看着蓝鹞走开的身影,上官云珠却心事重重,陷入思考。
他心想,蓝鹞他们遇到的妖气袭身之事,会否和鱼姑娘正在追查的漏刻浮箭被盗之事有关?
鱼姑娘关注的这漏刻浮箭被盗窃之事,可也是关于妖的,而且还是“石妖”!
啊!他心中一阵明悟,看来还真可能有干系无疑的了,绝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总不成一时间在山庄里还出现两拨妖物不成?那,为何鱼姑娘没有跟蓝鹞他们一块儿搜查,还让他以“找事做”的借口作掩护混入这芙蕖苑监视这漏刻?
他这时候又想起先前在鱼火客的绿喜檐,她对他说的话:“这件事,其实也可以让她们知道的,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到有一日我们有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再邀请她们加入……”
现在他困惑了,今夜姊姊们的客人被妖气袭身,那算不算是“时机成熟”,算不算是有了“有说服力的证据”,是否到了邀请五位姊姊们一同关注漏刻之事的时机了?
上官云珠犹在踟蹰之中,暗处盯看着他的鱼火客却嘴角会心一笑,她差不多要猜测到上官云珠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定是要准备寻机会对他的姊姊们说出石猴漏刻的疑点了,偷窥到这里,她寻个方向,悄悄匿去了,这回乃是真的潜回她的绿喜檐去了。
她得去作一些准备了……
就在鱼火客走后不久,上官云珠终于按捺不住,朝着正在忙碌的蓝鹞走了过去。
“蓝鹞姐姐,有件事,我想和你商议一下……”
他觉得,时机已算是成熟了,他无法说服自己隐瞒下去了。
现下他十分想离开去寻鱼火客商议一番,但,他过于冲动,一刻也忍不了,非要立即一吐为快不可了,故而,他才在思索之后,直接将蓝鹞叫上前来了个“讨论”,就算不能直接说,他也要旁敲侧击暗示她一番,让她快快关注上石猴漏刻的疑团。
毕竟因为作出这个决定,他没有提前和鱼火客知会,故而,在对蓝鹞点拨的时候,倒是讲了点义气,没有将鱼火客供出,他婉转地暗示道:“蓝鹞姐,我觉得现下你要重新理一下你搜索的思路了。”
蓝鹞笑一声:“哦。弟弟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上官云珠道:“蓝鹞姐,你说你们在寻找线索是吗?”
蓝鹞点头。
上官云珠想到,石猴漏刻这件事本身就不寻常,没有引起五美重视,如果他开口就直言提出,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故而,他只能侧面暗示。
他道:“既是寻找有妖出没,那是不是应该问问今日芙蕖苑的人流情况,看有哪些可疑面孔出没,特别是在发生了一些特别事的地方。”
“特别事?”
“譬如我在这园子里修葺观星台。”
“这算特别的事情吗?”
上官云珠一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算还是不算,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是今日发生在园子里的大事啊。”
蓝鹞似乎在想什么,沉吟后道:“弟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这地方……”她一面说,一面左右环顾,“今日特别的事倒是还真有一件,不过可不是你修葺这什么观星台,而是……”
“而是什么?”
蓝鹞摇臂一点不远处的石猴漏刻道:“是它!它今天坏了,这算是这周围最大的一件特别之事。”
上官云珠看见蓝鹞注意力终于转移到石猴漏刻上,顿时心中大赞,喜不自禁,他赶忙趁热打铁提示道:“哦,你说那漏刻?”
蓝鹞赶紧将今天漏刻坏了、连同里面之浮箭也被人替换的事给上官云珠说了一通。
上官云珠道:“哦,这样……”
他装作不知道。
蓝鹞道:“不错,你这样说起来,我愈发觉着这漏刻之事有点突兀了,好似还真是芙蕖苑发生的一桩怪事,不过,刚刚我跟文君他们都是没有在意这个,我们以为,妖就是四处匿藏的,而我们又是在寻妖气来源,必不会去注意一个漏刻之事的。但现下看,在这漏刻周围或许还真能寻到什么线索。”
对于弟弟建议的排查“陌生面孔”之建议她则打马虎没提,她觉得这是无用功,毕竟,妖之流,断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察觉道行踪的,再怎么排查陌生面孔,劳动量大不说,十之八九没有结果,还延误了时间,不如现下老老实实一寸寸搜查蛛丝马迹来得实在。
而上官云珠听了蓝鹞的话,心中一阵失落: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关注点依然不在漏刻身上。
他顿时颇有些泄气。可他依然不想放弃,还在试图争取蓝鹞等人对石猴漏刻的关注。
他又道:“那蓝鹞姐,你快快让人搜查这漏刻吧,看能有什么发现不?”
蓝鹞却一笑,摇头道:“这漏刻周边的草丛和大树树洞我们是要找找看,但对于那石猴漏刻就不必了,那妖绝对不能匿藏在那漏刻之内的,怎么搜都是无用,我还是在他周边找找看吧。”
上官云珠又崩溃了,怎么蓝鹞就是对这石猴漏刻不感兴趣啊,可惜他不能鲁莽说出鱼火客的发现,那就有违当初他和她定下的口径和策略——“这件事,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到有一日我们有了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再邀请她们加入……”
又想到这些,他顿时感觉十分无力,本来总是笑眯眯的他一张脸都垮下来了。
县子硕走近发呆的他:“上官兄,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上官云珠无奈看他一眼,摇摇头,忽的,将他拉至一边,对他悄悄耳语一阵,原来,他是让县子硕去给鱼火客通风报信去了。
县子硕赶紧离去,而上官云珠再次欺身蓝鹞身边。
“怎么了,弟弟?”
上官云珠看见蓝鹞搜查的范围离石猴漏刻越来越远,更加绝望了,有些冲动地道:“蓝鹞姐,今夜你们弄晚宴,那客人肥六到底具体是个怎么妖气袭身法,你说来听听……”
“原来你是好奇这个?”蓝鹞当即知无不言,详细将肥六当时发作的场面给他讲了一通,末尾总结道,“吓人吧,所以,我们定要速度寻出这匿藏的妖物,不能再让它害人了。”
上官云珠听得云里雾里,不可思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会那样呢,当场你们不是都在一块儿的吗,怎么就肥六一个人出现那种状况呢?”
对此蓝鹞似乎早有答案,一边埋头跟着仆人们一块儿在草丛翻找着,一边慢条斯理解释道:“这很好理解,你想,当时跟肥六在一块儿的,是我和文君五人还有鱼姑娘,鱼姑娘虽然不懂捉妖可也是有手段的人,那妖物怕亦不敢招惹她罢,至于我们五姊妹有妖丹傍身,也有一些手段,它找上肥六下手很好理解啊。”
上官云珠摇头道:“我还是有些想不通。”
蓝鹞从弯着腰直起身来:“弟弟,这件事你无须太劳心去想了,就交给我和文君她们来处理吧,毕竟你不是修行之人,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牵涉太深也不利,好了,你去忙吧,我不能耽搁了,得赶紧找出蛛丝马迹怼上这妖物才是当务之急。”
上官云珠只得暂离开,又回到“监工”位置上坐下盯看着石猴漏刻发起呆来,他现下脑子想的都是县子硕去了鱼火客那通告了这边的情况,鱼火客会作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