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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殿堂正中那幅修竹水墨画轴被轻轻移开平空里露出一个暗室中有一人轻叹了一声迈步而出。
他剑眉深目容廓深刻而刚毅两鬓微霜只着一袭半旧的青衫举手投足间颇见洒脱。
“你不该出手的”
太后微微喘息着面色仍是苍白更衬得朱唇嫣红顾盼之间仿佛有一种魅惑隐约流转。
她已年过四旬却仍如皎月明曦美不胜收这一番折腾孱弱中更见楚楚。
王沛之凝望着她随即转头道:“平王杀意已起。”
“你武道造诣颇深已感应到了他的杀气
太后低低道已是心知肚明。她由罗袖中伸出手抚摸着自己脖项间的细长伤口。
但见细红深长的一条有如红线一般蜿蜒缠绕在雪白颈上望之但觉别样妖异。
“为何帝室之间竟会闹到这等田地?!”
王沛之痛心疾道他蓦然回眸平淡冲和的瞳仁中一片犀利威煞——
“平王所说是否是实——你果真曾置他于死地?!”
太后不答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连连咳嗽着声比一声加重。
一只温暖大掌按在她的背后内力缓缓输入她这才好些平日里苍白寒素的面容因这呛喘增添了几份娇艳粉润。
“你想我如何作答?!”
太后止住了咳微微冷笑着竟是不无快意。。
“你心中已认定我是个蛇蝎毒妇。又何必来问我?”
王沛之微一咬牙转身要走却又生生忍住。他由桌上取了药碗双掌用力。转眼间已是热气腾腾。
“喝药。”
太后瞧着他半晌才接过药碗以银匙轻搅凝视着朵朵涟漪。再无言语。
两人一站一坐竟是僵在当场良久王沛之才叹道:“你已贵为国母且容让些儿也就没有今日这一出了!”太后“噗嗤”一声轻笑笑声中满是惊奇和不可思议。
“沛之你仍是这般天真”
她轻喘着。笑厣如繁花盛放眩目已极——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苑!我要是容让了。早就成白骨一具了!”
她冷哼着伸出手。放到王沛之眼前。轻喃道:“你看这纤纤十指早已染上血腥。连你也要嫌弃我吗”
王沛之一时血往上涌手足无措之下他握住了这白皙柔荑。
太后抬眼看他语声淡漠却更见幽寒:“我虽如此可其他人就那么干净吗平王口口声声要报那溺水之恨却不知他母妃当年魅惑先帝竟冀图我的中宫之位——哼哼白日梦那么好做么?!”
王沛之浑身轻颤一把将那柔荑抓紧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来见我”
太后叹息着眼神幽怨寥远:“你是国之柱石正人君子原不该与我这等阴微之人交集二十六年前就是我拖累了你”王沛之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揽过她的云肩将她纳入怀中——
“什么拖累那件事是我心甘情愿地。”
他恍惚说着唇齿中迸出“那件事”三字一时身躯一颤心中宛如九爪挠心惨痛至极。
太后伸手抚摩他的脸“你生性至善为了我做下那等大事又说什么心甘情愿”
她微微叹息着惬意地倚在他怀里:“这二十多年你口中不说心中一直挣扎辞却了一切官职退隐在家——如今这形容模样谁还认得出是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大将
提起“大将军”这三字又触及了她心中隐恨太后舒了一口气柔声轻笑道:“那个周浚不过是无名小卒如今仗着朝中无人居然逼临帝阙不可一世若是你肯”
“廉颇老矣”王沛之温柔地然而不容辩驳的截断了她地话他将她轻轻拥着眼神望向不知名的远方:“我已辞官归隐这些尘世之事我不想多管也无力多管人老了就不愿再沾血腥尤其是本朝同袍的鲜血。”
“你仍是在怨我!”
太后蹙眉咬牙从他怀中挣脱开来——
“你怪我让你双手也沾染了鲜血你怪我戕害了你一世清名!”
“我不怪任何人。”
王沛之淡淡说道眼神温柔然而黯然:“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必然要我自己承受二十六年前我行错一步再回已百年身。”
太后大怒却声音越清晰:“便是错又如何世上成王败寇汗青史编之类本就是由胜者书写那些落败身死的连名字都要被人抹杀又有何惧?!”
王沛之凝望着她叹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做地老天总在看。”
他声音淡然却似沉重无比在寂静殿中几乎荡起重重涟漪。
“我今日救你下次仍会救你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天意命数。”
他低低道转身欲走却被一道纤弱决然的身躯抱住一阵清雅宁静的香氛传入周身百骸——
“为何如此绝情”
太后轻喃道。
“便是天意命数也不会丧命此刻你我多年不见又何必匆匆”
轻轻的呢喃从身侧流转王沛之心中一软再也无法挣脱开来。
“我们许久未曾如此了”
温香软玉在侧他脑中一荡便顺势倒向那玉榻牙床。
“午间不会再有什么人来”
太后低语道声音无比慵懒仿佛从云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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