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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貂儿待在房里,透过窗子望着庭园里飞舞的蝶儿发怔。
段御极身上的伤经过几天的休养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至少伤口不再轻易迸裂流血了。
不必再天天去上葯之后,紫貂儿总是刻意躲着段御极。只要能够待在房间里,她就绝不踏出房门一步。
或许是忙着去追查究竟是什么人行凶的,这几逃谖御极也不太常待在钱庄里,因此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能够避免面对段御极,紫貂儿应该要感到庆幸才是,可她却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半丝窃喜的情绪,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惆怅。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禁问着自己。
懊不会真如段御极所说的她爱上他了?
紫貂儿蹙起了眉心,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却清楚地知道她的心确实是无法控制地为他而颤动。
那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他只消刻意地挑惹撩拨,就能让她无法自拔地沉溺下去,倘若她再继续待在“段记钱庄”说不定真要如他所说的爱上他了!
难道,她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
这个问题像是故意要和她唱反调似的,冷不防地浮上心头。
紫貂儿没有勇气去深究这个问题,就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反正,不论最终的答案是什么,他们两人的身分太不相配了,根本不适合、也不应该在一起。
就算她自己并不在意身分的问题,但段御极也会不在意吗?
以他狂傲霸气的个性,或许会不顾一切地留下她,可感情的事,并不是他能够我行我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呀!
她爹是身分尊贵的定远王爷,别说是不可能同意让他们在一起了,说不定还会害他惹祸上身。
“不行!我绝对不能再继续留下来!”
算算时间,小离也该回到“定远王府”向爹禀告一切了,而爹一得知她被掳的消息,肯定会马上派人来救她的。
到时候,要是段御极和爹的手下发生冲突,只怕会发生什么极度不愉快的事情,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震怒的爹是绝对不会轻饶段御极的!
思前想后,紫貂儿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必须逃!
她必须在爹找上“段记钱庄”之前,就先从他的身边逃离,并且从此不再与他相见,就当就当他们从不曾相遇过
这么一想,紫貂儿的心忽然感到一阵疼痛。
那种仿佛要割舍掉什么重要东西的感受,让她知道自己陷入的程度,比她所以为的还要深。
倘若在她离家出走之前,有人告诉她,她将喜欢上一个霸道狂暴的男人,她肯定会嗤之以鼻,笑言绝不可能。
可现在,当事情真正发生了,她才知道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段御极说得对,就算她可以嘴硬地否认,却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即使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对他动了心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事实,更是怎么样也压抑不住的。
“事到如今,我非设法离开不可。”
紫貂儿紧蹙着眉心,思忖着她该怎么从段御极的身边逃脱。
心绪纷乱之际,她忽然听见房间外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她的心马上狠狠地揪拧起来。
懊不会段御极又受伤了吧?
焦灼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才刚推开房门,就见春梅正巧经过,她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外头闹烘烘的?”
“回小姐的话,外头好像是有官府的人来了。”
“官府?是来追查刺杀你们主子的凶手吗?”
“不是的,官府的人说要来找一位郡主。”
“你说什么?找郡主?”紫貂儿震惊地僵住了。
“就是呀!真是莫名其妙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郡主啊?小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很不可理喻”
春梅说到一半,不经意地抬头瞥见紫貂儿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她先是疑惑地愣了愣,接着才忽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小、小姐你、你、你难道难道你”紫貂儿看见春梅如此的惊愕,知道这丫环已猜中了她的身分,干脆坦白地承认。
“没错,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郡主!”
懊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她才正打算要溜出“段记钱庄”的时候,就有人登门来找她了。
她猜测,外头那些官府的入,恐怕是奉了爹的命令,在第一时间赶到“段记钱庄”来讨人的。
“什、什、什么?小小姐是是郡主?”春梅惊愕得结结巴巴,她这辈子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服侍身分尊贵的郡主。
“官府的人现在在哪里?”紫貂儿问。
“回小、小姐的话啊不,是回郡主的话官府的人现、现在在大厅里”
“大厅吗?我知道了。”
紫貂儿迈开步伐,朝大厅走去。
然而,紫貂儿根本还没走近大厅,就遭到段御极手下的拦阻。
“小姐,请留步。”家仆的态度恭敬却坚决。
“让开,我要去大厅。”
“不,主子吩咐,请小姐待在房里,哪儿也不要去,尤其是大厅。”
“为什么?”
“这是主子的吩咐,小的不敢多问。”
“是吗?”
家仆不说,紫貂儿也大概知道段御极为何这么吩咐。
那个男人见官府的人登门找郡主,大概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分,而他会吩咐下人看住她,不许她到大厅去,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他不打算交人!
一想到他竟真的打算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紫貂儿的心就无法克制地掀起阵阵悸动。但,一想到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梦,她的心就又仿佛被人冷不防地捅了一刀般,痛不可遏。
“让开!”她低叱一声,不再理会挡路的家仆,继续朝大厅走去。
家仆不敢动手拉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前往大厅,顿时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小姐,求你不要为难小的!”家仆不断地恳求。
要是平常,紫貂儿可能会心软,免得害这名家仆受罚,可是现在的情况挎殊,她也没办法顾及这么多了。
她的步伐坚定、神情凝重,很快就走近了大厅,不过她并没有冲动地闯进去,而是先在门外停住,打算先听听里头的动静再做打算。
“段老板,请你和我们合作,把郡主交出来!”官府的人语气强硬地说。
“我刚不是说过了,这里没有什么郡主。”段御极冷冷地说。
“你段老板,你要是再不合作,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和官府的人作对,对你们钱庄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简直是威胁施压了。紫貂儿的心一沉,猜测着段御极会不会为了“段记钱庄”而妥协?
“同样的答案,我不想一再地重复。如果诸位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请回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恕不奉陪了。”
段御极的话简直就是在下逐客令,当场惹怒了官府的人。
“好!既然你不乖乖地交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来人哪!你们去给我搜,把郡主给我找出来!”
“站住!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乱来?”段御极叱喝一声,那狂霸的语气不像个老百姓,反倒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谁也别想在他的面前造次!
“我就是要动手搜人,你又能拿我如何?”官府的人也是态度强硬。
眼看情势紧绷,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紫貂儿知道自己非现身不可了。
她昂然走进大厅,叱喝道:“慢着!”
一看见她现身,官府那方阵仗浩大的人马中,曾经见过她一面的男人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
“属下参见郡主!”
听见那男人的喊叫声,再看着乍然现身的紫貂儿,在场除了段御极之外,其他“段记钱庄”的人都感到诧异不已。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主子暴怒地抓回来的小女人,竟是身分尊贵的郡主!这下子他们的麻烦可大了!
“郡主请随我回去吧!定远王爷望眼欲穿地等着郡主回去呢!”官府的人恭敬地说。
“我”
紫貂儿才刚开口,就被段御极打断了话。
“我不管她是什么人,现在她在段记钱庄里,就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带她走!”他态度坚决地撂下话。
他这番宣告,不只是向官府的人宣战,更等于是和“定远王府”为敌,但很显然他并不在意。
“来人哪!送客。”
在段御极一声令下“段记钱庄”的守卫们虽然对于官府有些忌惮,但仍是忠心耿耿地上前。
“诸位请回吧!”
眼看寡不敌众,再加上官府的人也怕如果他们硬是动手夺人,会在混乱中误伤了郡主,因此只好决定暂时撤退。
“姓段的!别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你绝对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还有,你要是敢伤郡主半根寒毛,定远王爷和理亲王爷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要你整个段记钱庄来陪葬!”
“理亲王爷?干他什么事?”段御极哼了声。
“郡主的事,当然和理亲王爷有关。因为郡主和理亲王爷的二公子何绍南订了亲的事,已经传出来了!”
听见这个消息,段御极诧异地挑起眉楷,忽地回头盯着紫貂儿。
见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他知道官府的人说的是事实。
“民与官斗,已经是很愚蠢的事情了,你竟然还想跟王府斗?劝你现在就马上放了郡主,或许两位王爷会网开一面地饶了你!”
面对官府的人不死心的施压,段御极狂怒的脾气再度爆发开来。
“我刚已经说过了,同样的答案我不想说两次。滚!”他盛怒地下逐客令。
“你好吧,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就等着被两位王爷碎尸万段吧!”宫府的人撂下狠话之后,才不甘心地忿忿离去。
见那些人离开后,大厅里的人并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心情反而更加的凝重。
段御极瞥了其他人一眼,他们脸上忧心仲仲的表情,让他暴怒的情绪显得更加烦躁了。
“你们都下去吧!”他皱眉叱喝。
“是。”
所有人鱼贯地离开,整问大厅很快就只剩下段御极和紫貂儿。
紫貂儿犹豫了会儿,正打算也跟着离开时,段御极却开口留住了她。
“慢着!你不许走。”
“不许?”紫貂儿转身,有些诧异地挑起眉楷。
在知道了她的郡主身分之后,还有胆子敢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的,恐怕也只有他段御极一个人了!
段御极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紫貂儿,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闪烁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个郡主!”
虽然从她倔强骄傲的性情以及浑身散发出的高贵气质,他早已猜出她的出身高贵,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是皇亲国戚!
不过,也不能怪他料想不到。毕竟,堂堂一个郡主又怎么会独自在街上乱逛,身边还只跟着一名丫环呢?
要是那天在市集里他没有及时出现,娇弱的她岂不是真要被那几名彪形大汉给打昏了?
紫貂儿有些无奈地说:“当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将我掳回来还软禁我,将来肯定要后悔的。”
听见她的话,段御极勾起嘴角,眼底那抹烧灼的光芒丝毫不减。
“你以为我后悔了?”
“难道不是吗?你真的不怕和官府及王府作对?”
就算他再怎么狂傲霸气,就算他的钱庄经营得富甲一方,但毕竟他仍只是个平民百姓,哪有办法和王府抗衡?
只要爹一声令下“段记钱庄”怕要不了多久就被夷为平地了!
必于这些极可能发生的危机,段御极不可能不知道,但为什么他却还一副无动于哀的模样?
难道,他真的不怕?
段御极哼了声,昂然无惧地说:“我要是怕,刚才就让你跟他们走了。”
“为什么?难道段记钱庄对你来说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它是我毕生的心血,要是钱庄关闭了,会有不少人的生计出问题。”
“既然它这么重要,那你为什么还是不放我走?”紫貂儿不解地问。
“因为对我来说,有比钱庄更值得在乎的。”
包值得在乎的?
在他那双黑眸的凝视下,紫貂儿怔了怔,一颗心忍不住怦然颤动。
他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暗示对他来说,她比“段记钱庄”更重要?
紫貂儿的俏脸蓦然一阵燥热,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却又忍不住要暗暗猜测他话中的涵义。
“怎么会有比钱庄更值得在乎的?你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会拿段记钱庄来开玩笑的人吗?”段御极反问她。
不!一点儿也不像。正是因为如此,紫貂儿才更感到困惑不解。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我以为你的心里是清楚的。”段御极定定地凝望着她。
她是如此的冰雪聪明,怎会不懂?
“我我不知道”
紫貂儿也不是真的不懂,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在这男人心中的分量,竟会比他苦心经营的钱庄还重要。
“你就非得要我明说不可吗?好,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我说过,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一辈子也不让你离开!”
“但为什么?”
“够了!你的问题太多了!”
段御极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给了她一记火热的亲吻。
必于他们之间身分差异的问题,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此时此刻他不想要为这些事情烦心,他现在只想好好地拥抱她、亲吻她,确实感受到这个娇俏甜美的小女子就在自己的身边。
在他霸道却不失温柔的亲吻下,紫貂儿只觉得一颗心热烫了起来,体内泛起了一股掺杂着甜蜜与酸楚的暖流。
她必须承认,自己真的动了心,爱上了这个狂霸的男人。但是,在她承认的同时,却又无法忘却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和他,原本是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应该有交集的,可偏偏他们在因缘际会下相遇、相恋了,而这一段不应该发生的感情,注定是要以分离收场
一阵酸楚,逼出了紫貂儿的眼泪,那晶莹的水珠自眼眶淌落,滑过脸颊来到唇边,让他们同时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那是离别的滋味
段御极的浓眉一皱,吻去她的泪水,拾起她的下巴,专注地凝望着她。
他向来不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但此刻却因为她的泪水而感到怜惜不已。
“为什么哭?”
“我”一阵哽咽让紫貂儿连话都说不出口。
“貂儿,告诉我,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听见他用亲昵的语气叫唤自己的名字,紫貂儿的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骄傲的她,几乎不曾在旁人面前哭泣,但此刻她的泪水却像涌泉似的,不断地流个不停。
她摇了摇头,神情透着哀伤。
“我不可能留在你身边,我爹不会允许的。”
“如果不管你爹呢?你自己怎么想?”段御极追问。
“怎么能不管?无论如何,我爹是不可能答应让我留在这里的。”
段御极的浓眉揪得死紧,语气坚决地说:“就算你爹不答应让你留下,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为什么?若为了我而失去一切,值得吗?”
“值得。”段御极毫不迟疑地说。
她是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要永远留在身边的女子,早在知道自己动心的刹那,他就已下定决心绝不错过她了。
纵使为了她,必须与天下人为敌,他也在所不惜!
“貂儿,告诉我,你也想留在我身边。”
紫貂儿的心被他刚才那毫不迟疑的“值得”二字深深撼动了,他那份为了自己而义无反顾的决心,让她感动不已,也终于忍不住松口坦白真心。
“你以为我想离开吗?其实我我也不想走呀”
罢才就算段御极没有出声拦阻,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跟着官府的人离开。毕竟,她的心已经遗落在“段记钱庄”、遗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可是,难道你真的不怕我爹和理亲王爷对付你?”
“说到理亲王爷”一听见这个名字,段御极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当真已经和理亲王爷的二公子订了亲?”
“呃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什么说可以这么说?”段御极问着,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对了,当初你为什么会独自上街?你那个该死的未婚夫呢?他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闲晃?”
“这其实我”紫貂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说出实情。
“你怎么样?”
“当初,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
“为什么?”段御极诧异地挑起眉楷。“难道你的离家出走,跟你和理亲王爷二公子的婚事有关?”
“嗯。”紫貂儿点了点头,说:“因为我不想嫁给何绍南,爹又非要我嫁不可,所以我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打算等爹解除婚约之后再回去。”
听她这么说,段御极不禁勾起嘴角。
“这的确很像你会做的事。”
这个美丽的小女子,就是如此的倔强,怎么也不肯轻易妥协,更别说是要她乖乖服输了。
“你这是在取笑我?”紫貂儿的俏脸一热,有些抗议地瞅着他。
“不,我是感到庆幸。因为你的倔强,所以才会离家出走,也因此才会来到我的身边。”
庆幸?
这两个字让紫貂儿的心蓦然一揪,不确定他们的相遇是否真是值得庆幸的。
倘若他们从来就不曾相遇、不曾相恋,如今也不会面临这般进退两难的痛苦境地了
见她眉心紧蹙的模样,段御极明白她心里的沉重与忧虑。
他不忍见她这样,便开口安慰道:“好了,现在先别担心这么多,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我会设法解决的。”
他的话虽然让紫貂儿的心里感到一阵暖意,可紧蹙的眉心却是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毕竟,他们两人的身分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想要得偿所愿地成为眷属,谈何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