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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两人的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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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视叶雅人,惊愕不已。

    刘总哈哈一笑:“我原以为这世界上最爱操心的就是范希文他老人家,看来,有人比他还忧国忧民!”

    闻言,周斯远面色一沉。

    叶雅人这位师哥,也是嘴不饶人的主。

    “励长安,别藏着躲着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最清楚!”吴路从周斯远身后钻了出来,直接点我的名字。

    原来他也在。

    这枚周氏细尾,当得倒是兢兢业业。

    “我不清楚,你来说说,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坦荡回应。

    “你……”

    我堂堂正正反令他无话可说。

    不过,因吴路突钻出来搅和,本沉在深潭底部的龃龉、不堪全被翻搅上来。

    瞬时,周围人指指点点,尤其对他拧起眉头,他左右观望察觉周遭态度后,面露尴尬,不甘反击:“反正你们励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皱眉,下意识抬手扯了扯衣领,今夜我穿的是偏中式的礼服,立领盘扣紧得很,我想让它松快点。

    “励长安。”叶雅人突然喊了我一声。

    “嗯?”我疑惑回望,见他一脸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又想打架吧。”

    呃……

    好难反驳他的话。

    “看来,叶总是位喝酒高手。”

    周斯远抬手按下吴路,目光直视叶雅人。

    叶雅人淡然:“不敢居高。”

    “我们比比看好了。”

    “怎么比?”

    刘总突然朝叶雅人这边靠过来,很轻地说了句话。

    此时我离叶雅人最近,自然也听到了刘总的嘱咐。刘总说:“别激他,你可不能喝酒。”

    欸!叶雅人不能喝酒吗?

    我细想自己与叶雅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共餐。相亲那天,他一滴酒都没碰,我以为那是他无声的抗议。去梨县,他仅陪林老师喝了一小盅林老师自酿的梅酒便绝不再碰;至于清云那次,我整个就是他招揽过去人体挡酒盾!

    原来,他不碰酒是因为不能喝!

    是酒精过敏?

    周斯远迫近叶雅人。

    猛地,我仿佛低矮的山坳被夹在了两座大山的之间,他们的声音是缭绕在山顶的云。

    “我们比拼酒。”

    “几支?”

    “七支。”

    拼酒?

    还七支!

    我知道拼酒,就是拿不同的酒随意混合,调制成所谓的“炮弹”,七支酒混一起是什么味道?

    据闻“炮弹”易上头,酒量再大的人都没挨到第四杯……

    他们这是要比谁先倒下?

    这不是比试,而是慢性自杀。

    我在两人中间高高举起手:“反对!”

    我声音之后,两个声音相继响起——

    周斯远:“同意?”

    叶雅人:“同意。”

    呃……

    叶雅人:“如果我赢了,就请你的小弟向我的女伴诚恳道歉,并且保证永不再犯。”

    周斯远:“如果你输了,就请你的女伴敬胜者一杯。”

    啊?

    我无法看到叶雅人的脸,干着急时,感觉他紧了紧我的手。

    宛若在说,别怕。

    周斯远走到一旁,和一位工作人员人低语了几句,对方点头离开,片刻后,他回来,还领了与另一正装人士前来:“云沙非常荣幸有周少和叶总愿意为我们的晚宴助兴,我们自然竭诚为大家服务,我们用简单的规则,年份就免去了,只要说出例酒的品种就可以了。烦请各位移步这边。”

    一群人朝会场中央的主桌而去。

    我故意落后然后狂拽叶雅人:“你不能喝酒还拼酒,不要命啦!不就是一杯么,我敬他就是。”

    叶雅人不说话,抬手轻拍我的头。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周斯远和叶雅人相对而坐。

    公证人从酒箱里拎出一瓶酒,瓶身被黑布包裹得极为严实。

    利落起盖、斟酒入俩酒杯,再分别送交两位参与者。

    两人接过,沉默对饮。

    我疑惑:“这是什么拼酒……”

    “嗯,葡萄品种各有特点,盖住酒标,靠观色、闻香、品味三个方面才来猜葡萄的品种。”刘总从旁解释。

    “原来是品酒。”

    我完全听差了。

    先品后猜,参与者将猜出的葡萄品种写在杯垫上,直接递交公证人,由公正人公布两位答案与正确答案。每支酒盲品时限为三分钟。

    周斯远落笔很快,他几乎无犹豫。

    显然,他深谙此道。周氏庞大繁杂的家族事业版图中就有酒庄,即便他不精研,长年累月的耳儒目染哪能逊色。

    相较之下叶雅人则慢许多,每每踩两分五十秒“交卷”。

    我紧捏着手,掌心里都是汗。

    “这第六支酒,周少的答案是:丹魄。叶总的答案——也是丹魄。正确答案是,2010年的鲁佛娜橡木干红葡萄酒,产自西班牙,由100%的丹魄葡萄酿制而成。回答正确!”

    整个盲品游戏井然有序地进行。

    他们先后猜出了:雷司令、西拉、美乐、仙粉黛、黑皮诺、丹魄……

    众人翘首期待赢者谁人,偏偏两人都出一模一样的答案,结结实实打了个平手。

    在最后一支酒出来前,叶雅人背靠椅背阖眼休息,

    他双颊微红,额间绵绵密密都是汗。

    他不能喝,却如此坚持。而我站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捏着手绢,悄然靠近,替叶雅人轻轻摁去额面的汗。

    周斯远冰冷的声音猛然响起:“麻烦上最后一支酒!”

    工作人员应声推餐车而来。

    我至退到一旁。

    这最后一支,周斯远落笔快速,与之前的从容相比,他多了一丝不耐和潦草。似乎想尽早结束这对抗。

    叶雅人依然如故,撑到最后一秒才递交答案。

    最后的两张杯垫终于交到公证人手中,公众人站起来,缓缓念到:“周少的答案是:梅洛、赤霞珠。叶总的答案是:梅洛……”

    公证人话未完,我听到身后有人窃窃“我说吧,肯定又是平手”。看着叶雅人,我喉咙一阵发紧,他看起来……不太妙啊,如果答案又是一样,还得加赛下去么?“赤霞珠、品丽珠……叶总的答案里多了品丽珠。终于出现不同的答案了!那么,谁的答案才是正确的呢?大家觉得呢?”

    好一个超能卖关子的公证人!

    “这一支是2008巍都堡‘三色’系列干红葡萄酒,它是采用70%的梅洛、20%的赤霞珠和10%的品丽珠混酿而成的。”公证人提着拆去黑布的酒,激动地拆解,“其实,品丽珠有股特别的‘铅笔芯’味,而这一款几乎没有。”

    哇!叶雅人,你赢了!

    我猛烈地鼓掌,双颊因兴奋而微发烫。

    在场的人也都鼓起掌来。

    叶雅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连忙跑到他身旁撑着他,以免他不支摔倒。

    叶雅人悠悠一笑:“该领彩头了。”

    我们一齐看对方,见吴路一脸愤恨地走上来,不甘低语:“对不起。”

    我也冷言相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对不起!”他高声说。

    “走吧。”叶雅人低头向说。

    “嗯!”

    纵然此前有万般委屈,此时已烟消云散。

    回程车上,有代驾司机为我们驾车,我和叶雅人共坐后排。他以我的肩当枕睡着,他的呼吸很轻很轻。

    原来他的不能喝酒,并非酒精过敏,而是传闻中的“一杯倒”。

    车子经过缓冲带而重重一跳,叶雅人因而惊醒坐直,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我:“我很乐意当您的靠枕!”

    叶雅人笑着摇头。

    “谢谢。”我又郑重道谢。

    “你说的,礼尚往来。”

    “说得好!”我抬手要与他击掌,他会意,抬手与我轻轻一击。

    “心情好点了?”他问。

    “嗯!”我重重点头,“心情太好了。”

    “你……”叶雅人欲言又止。

    我想,他是想问我和周斯远的关系。

    “我和周斯远以前就认识,我们……交往过。”

    不知道“交往”一词用我和周斯远之间是否准确,因为现实是我单边盲目的热烈着,被欢喜冲昏头脑的我看不到那是台失衡的天平。

    听到回答叶雅人并无意外。我想他早已猜中答案。

    “你们不是和平分的手?”

    我忍不住发笑:“我都不知道我们这段过去,配不配得上分手这个程序。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可不是新世的呼风唤雨的周少,而是打着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穷小子。在我十九岁生日当夜,我得知,他对我好,是因为他和他的朋友约定的赌局,比比看谁用最短时间就搞定励长安。他们心血来潮设置的游戏,我是当中最大的BOSS……就是这样。”

    听到“赌局”一词时,叶雅人一怔。

    他一定想不到吧,那些家世显耀、仪表堂堂的年轻人,行事居然如此天真又幼稚。但,有天真幼稚的使坏往往比深谋远虑的陷害更狠、更毒。

    不愿再沉浸其中,我岔开话题:“你酒量如此不济,怎么还懂这么多?”

    “一半是实力,一半靠……”

    “运气!”

    “作弊。”

    “啊?”

    这是什么答案……

    “众目睽睽之下,你如何作弊,买通工作人员?不对啊,工作人员都是周斯远安排的。”

    “因为云沙常年备有十款酒,所以我猜,他们拿出来例酒应该不会超出那几款。发给每个来宾的邀请函里,附带一本商品手册,里面详细介绍了他们家的这十款酒。堵车太无聊了,我把它们都看了一遍,我记忆力太好了,想忘都没忘掉。”

    “你是在拐弯抹角地夸自己智商高吗?”

    叶雅人坦诚:“我是啊。”

    我大笑,顺手摁键垂下车窗一点,让清冷夜风拂走酒后燥热。

    紧着,我惊讶发现,我刚刚,自然而然地开窗了……

    我又下调车窗些许。

    无需心理建设也不用强逼自己,我非常自然地在操作车窗。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全身抽紧式地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