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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美的这些年里,他拥有过无数的女人,却从来不曾拥有过一儿一女,医生检查,报告发现他因为在早年奔波于南美丛林中时曾经被一种不知名的毒虫咬到过,身体里有了一种毒素,会不断地对他体内的精子造成损害,使得精子几乎难以存活,所以这辈子是不可能让女人怀孕了。
当然也就不可能再有子嗣,因此一旦得知自己还有儿子活在世上,沈天广心中那种喜悦是难以言喻的。再也忍受不了对儿子的思念之苦,沈天广马上办理了归国的签证。
可是造化弄人,当沈天广终于在多年后重新踏上两江市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却很快得到了一个令人几乎晕厥的消息:他那个名叫从未谋面的亲生儿子,此刻竟然因为重病,而被送进了两江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当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时候,却只看到儿子刚刚断气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护士们将白布盖过了他的头顶,然后推进了太平间。沈天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所见的究竟是现实,还是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他踏着蹒跚的步伐,走到了医院的天台上,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懑,对着天空大声地咒骂着!他恨老天,他恨这个世界,为什么在给了自己无限希望之后,却又在一瞬间令到自己一无所有!
“你是富源的什么人?”一个竖琴般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沈天广一惊,猛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女人,正站在天台楼梯的入口处看着他。
沈天广马上收住了悲痛,他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那个女人,女人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沈天广那对鹰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女人看了一阵,女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回避的神情,良久,沈天广收回了目光。
“你认识刘富源?”女人微微地一笑,走到天台边缘,看着高楼林立的都市,伸手缕了缕头发,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道:“没错。”“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女朋友?”
沈天广猜测道。女人微微一笑,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算是前女友吧。”“哦”沈天广眼睛里的精光一闪,既然这个女人是刘富源的前女友。
而且明显现在还在关心着他,说不定不可以从她这里得知儿子死亡的原因。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冰冷。女人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什么人?”沈天广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我是刘富源的父亲。”
“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沈天广点点头:“我在他出生之前,就去了南美,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活在世上,谁知道等我回国之后,却”
沈天广的声音有些哽咽,饶是他如何地冷酷无情,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有着一份天生的父爱。
“原来是你?”女人狐疑地看着沈天广,不过一阵之后,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潘雯冰。”“潘雯冰”沈天广念叨着这个名字,问道:“你跟我儿子在一块多长时间?”
“不长。”潘雯冰嘴角浮起一股凄凉的笑意:“也就半年多。”“哦?”沈天广皱了皱眉头“这么短时间吗?富源他人不好?”
沈天广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确是一无所知,也渴望在潘雯冰这里得到更多有关他的消息。潘雯冰摇了摇头,凄然笑道:“不是,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那你们又为什么这么快就分手了?”沈天广追问道。
“一年前那时候他要去藏区支教,说是三年内都不可能回两江市了,是他是他主动跟我提出了分手”
潘雯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哀怨,片刻间却又恢复了平静“你真的是他的父亲?”沈天广不答,目光炯炯地盯视着潘雯冰,缓缓地问道:“富源是怎么死的?”
潘雯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沈天广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怎么证明你真是他的父亲?”此刻潘雯冰的心里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帮富源调查过我?”其实早在刚才他说出自己是刘福源父亲时这个女人的反应,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见潘雯冰点头承认,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说道:“这是富源写给我的信,里面也有提到过你。”
潘雯冰接过信,打开来仔细读了一遍,叹了口气,说:“原来他到底还是给你写了这封信当初我劝他写过的,可是他说还没想清楚要不要写这么说,你真的是他的父亲?”
“告诉我,富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这么年轻,为什么”沈天广的语气冷得像冰。潘雯冰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等一下。”说完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走到一边,背对着沈天广说了几句之后,她挂断电话,回头对沈天广说道:“下楼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沈天广一言不发地跟着潘雯冰下了楼,两人走出医院,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奥迪a4停在了他们跟前,潘雯冰打开车门,沈天广上车之后,看到前面的司机位置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张帅气的脸颇为引人注目。
“我朋友。”潘雯冰对沈天广介绍道,然后又对着那男人说道:“这位是富源的父亲,以前一直在国外,刚刚才赶回国。”男子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对沈天广连连点头,说道:“您好,我叫林家伟。”
于是林家伟开着车,载着沈天广和潘雯冰来到了一座位于市郊的房子。一路之上,沈天广冷眼旁观着潘雯冰和林家伟,作为“人民圣殿”的圣父,他自有一套细致入微的识人手段,自觉告诉他,眼前这两个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他是你的男朋友?”进了房子,三人刚一坐下,沈天广便问潘雯冰道。潘雯冰瞥了林家伟一眼,微微一笑,没有答话。于是沈天广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
也不管两人答不答应,就含在了嘴唇上,用打火机点着抽了起来,潘雯冰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房间并不大,香烟的烟雾很快就弥漫在三人周围,她伸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段扇了扇,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
“说吧,富源我儿子,究竟为什么会死?”这已经是沈天广今天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潘雯冰和林家伟对视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富源他得罪人了。”
接下来她就把刘福源如何看不惯任氏兄弟的倒行逆施,毅然决定写信举报他们,从而落得被派遣往藏区的下场,又在那里染了一身高原病,回到两江后就被送进了医院一事,全部告诉了沈天广。
沈天广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须臾不离潘雯冰的脸,从潘雯冰说话时的细微表情和一些下意识的动作,他判断出潘雯冰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哎,富源就是太冲动了,他也不想想,那姓任的兄弟两个,又岂是他一个青年讲师能惹得起的?”潘雯冰叹息地说道。
沈天广虽然常年都不在国内,但他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对国内的许多黑幕和潜规则也是心知肚明,他问道:“那姓任的兄弟俩是什么背景?只凭他是校长的女婿,怕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潘雯冰和林家伟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人倒也不是那种不谙国情的土包子,于是接着说道:“那是当然”她缓缓将任氏兄弟跟两江市头号人物杨官清之间的关系说给了沈天广听。
“不仅如此,公安局那边也是杨官清的人,所以富源的举报信根本就是直接被送到了姓任那两兄弟手里,而且就连这次富源进的这所医院,也是由他们那边的人一手控制的!”
“哦?”沈天广眉头一皱:“说清楚点。”“人民医院的院长杨秀珠,就是杨官清的亲姐姐!同时也是杨官清的死党,纪委书记周人方的老婆!”一旁的林家伟接口说道:“所以在这件医院里,他们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干净利落,毫无痕迹!”
沈天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想告诉我,姓任的兄弟两个,在医院里害死了富源?”
潘雯冰和林家伟都沉默了下来,良久,潘雯冰才幽幽地开口说道:“根据我对姓任这两兄弟的了解。
对于那些得罪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向都是心狠手辣,非要斩尽杀绝才肯放手的”
“你很了解那兄弟俩?”潘雯冰眼光一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在认识富源之前,曾经跟任江山在一起过。”
沈天广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站了起来,说道:“你们今晚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了,我会去调查一下,你们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过几天再联系你们。”
接下来的几天,沈天广一边料理刘福源的后事,一边雇了几个当地的私人侦探,帮他调查任氏兄弟。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原来任氏兄弟虽然只是大学里的两个小官。
但在两江市里的势力却能量十足,由杨官清跟他所领导的两江“本土派”势力,在当地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足以令任何妄图挑战他们的人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