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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牛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我逃出白天德的围剿,又寻找你的下落,在这里守了好几天找机会,哪一件事不是在提着脑袋,现在机会来了,你不肯走,是不是脑子让这帮畜生打坏了?”
海棠低声说:“你就当我死了吧!”唐牛蛮劲上来了,道:“不行,今天我怎么着都要把你弄出去。”
他将海棠的一只手臂往自己肩上一搭,强行将海棠半搂半背从地上拖起来往门外走。海棠并不很坚持,也不很情愿,就这样别别扭扭地出了门。
大雨哗地淋了下来,海棠赤裸的身子连打几个寒噤,在泥泞之中,步伐更慢了,刚才安静了一会的枪声又响起来了,这回是往这边移近,人声也从几个方向鼎沸起来。
“站住!”、“抓住他们!”唐牛停下来,转过身,双手捧起海棠的脸,流下泪来:“棠姐,算我唐牛求你了,活下去,为我和青红,为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说吧,也不待回答,拿着长枪跑开了。
过了一会冲人群打了一枪,立刻所有的人枪都朝着他的方向射击。唐牛越跑越远,但包围圈也距离他越来越重,只见他身体突然一顿。
紧接着又是一顿,身上绽开着一朵接一朵的血花,又旋即被雨水冲刷个干净。中弹仿佛与他没有关系,他还在跑,跑不动了就走,走不动了就爬,誓死不停
海棠远远地看着,枯竭的眼眶中流出泪来。她跑起来,冲着大山的方向,迈开长腿拚命跑起来。
暴雨无情地蹂躏着大地,尽情宣泄上天的淫威,伴随着撕天裂地的怒吼,一道道闪电如利箭劈开了厚厚的阴云,半边天空刷地变成了惨白。
大片大片的矮树林在风雨中疯狂地晃动着枝叶繁茂的脑袋,波浪般一圈圈荡漾开来。苍穹之怒!天际最黑暗处出现了一个白生生的人儿,在暴雨的冲刷下努力向远处的山林奔去。远方几声枪响,还有狗吠,追捕的人们越逼越近。
那个修长而削瘦的身子有些踉跄,但没有丝毫迟疑。沅水横亘在眼前,女人站住了,回头冲着敌人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跃入急流之中。海棠跑了。
天破晓,下了一夜豪雨,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当白天德带着李贵、二喜子和几个团丁大摇大摆地走进刘宅的时候,冷如霜正襟危坐在堂屋阶前,脸色和衣裳一样全身素白,金宝肃穆地侍立在身后。
冷如霜整整坐了大半夜,听着枪声起,枪声稀落,枪声消失,刘溢之却一直未归,心头已有凶兆,见到来人,就明白最坏的结局出现了。
芳心寸断,直坠入万丈深渊,看到了人群后躲躲闪闪的一个人,又抱了一丝侥幸,说道:“司马先生,我的丈夫呢?”司马南只得现身出来,满面羞愧,期期艾艾地说:“对不起太太,司马南不可能做做不到的事情。”
事实上,白天德自己心中有鬼,虽就一直在监视刘溢之等人的举动,刘溢之会见康老爷子、与司马南密谋都在白的掌握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会下手那么快。
但白天德反应更快,利用他们分兵出击的弱点迅速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各个击破,并挟制了司马南的家人,逼迫他临阵反水,控制了局势,可怜刘溢之秀才带兵十年不成,活活葬送在白天德的枪口之下。白天德干咳一声。
冷如霜根本不理他,眼眶发红,只盯住司马南,重复道:“我的丈夫呢?”司马南眼神闪避,垂下头去。白天德叫他退开,笑道:“太太,刘溢之对我不仁,我白某对他有义,怎么不会让你们夫妻相见呢?”人群两分,一幅担架抬了出来。
停于场地中央,退开。白布揭开,刘溢之平躺在上面,胸口正中一个弹孔,浸开成碗大的血花,早已气绝身亡。
“溢之”冷如霜眼前一黑,晕死过去。悠悠醒转时,金宝还搂着她,眼泪汪汪。看来时间不长,众人皆在原地,姿态也无变化,都像在安静地等待着她。白天德盯着这只待宰的羔羊,浮出暖昧的笑意。
大悲痛之后,冷如霜倒有些镇定了下来,只是冰凉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姓白的,看来你也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白天德漫道:“悉听太太尊便。”冷如霜说道:“财产你随便拿,我的身子清清白白,决意一死,只有一个请求,求你放过金宝他们,他们无辜。”金宝哭道:“我随你走,太太。”
白天德沉吟了一会,挥手道:“你们都退下,让我和太太说句话。”众人皆退出门外。“还有你,小金宝。”他看着泪人似的金宝。金宝拚命地摇头,冷如霜安祥地说:“光天化日,神灵昭昭,没有关系的,你先到后院收拾东西吧!”
空旷的院子中只余下两人。白天德道:“白某人很坦爽,今天来一不为财,二不算老帐,就只希望与太太一亲芳泽,而且我确信太太会答应。”冷如霜眼睑低垂,恍若未闻。
“理由有二,一是早就听闻太太家中高亲是满清贵胄,天子门下,想必最重脸面,如果太太寻死,我白某人将太太赤条条的身子挂在贵老太爷的大门口,不知几位老人家和乡邻乡亲会作何感想?”
冷如霜全身剧震,忍不住骂道:“卑鄙无耻!”“承逢夸奖,白某大流氓一个,以此为荣啊!至于二嘛,”他的狼眼溜溜地望向冷如霜圆隆的肚子:“听说刘县长有子嗣了,还没来得及贺喜啊,又听说他是家中独子,唉呀可惜,如果有人不小心把那刚成形的孩子弄没了。
刘家岂不绝了后?”冷如霜额头冷汗泠泠,脸色惨白,柔弱的身子像风中蒲柳一般颤抖起来,白天德轻声说:“好好考虑考虑,别匆忙做决定啊,决定了就来后院找我,好吗?太太。”
他把太太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无力跪坐在刘溢之的尸首旁,冷如霜抚着丈夫冰冷的脸,无声呜咽,清泪长流。身边脚步声往来频繁,家人的哭声和团丁的怒骂声、搬动东西声、砸毁花瓶声不绝于耳。
但她都听不到,看不到,白痴一般地坐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日头从东挪到了西边。金宝将茶杯端过来,她依然泥塑木雕,动也不动。
随即金宝就尖叫着被他们拖了进去。白天德出去了一趟,召集政府人员和乡绅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报告昨晚有小股土匪入侵到城里,经过保安团的奋勇战斗,毙伤土匪若干,但县长刘溢之不幸中弹,光荣殉职。
司马南代表县府宣布,在此期间由白天德暂代县长,署理一切事宜,同时将详情上报省府。在司马南、李贵等人的操纵下,自然恭贺声一片,白天德志得意满地发表了重要讲话,誓死保卫一方百姓的平安,不铲尽万恶的土匪决不罢休。
随后,唐牛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悬挂在城门口示众。白天德回到刘宅时,已是夜深时分,整个这里戒备森严,无人知晓里面在发生什么事情。
一伙人正在凌辱金宝,小姑娘被按在床上奸得挺惨,刚刚破瓜的下半身血糊糊的,一根黄瓜粗的肉棒正捅在菊肛里搅来搅去,肛肉早就撕爆了。
伤上加伤,嘴里还叫不出来,因为嘴里也是让一根恶心的家伙塞得满满的,呛得流泪,小身子上布满了抓痕和青紫,正在奸小姑娘屁眼的就是二喜子,她身上的伤多是二喜子留下来的,别人都不知道他为啥下手这么狠。
白天德远远地看了看,对胸脯平坦的小姑娘没多少兴趣,碰都不碰。踱步进了刘溢之的居室,房间挺大,朴素无华,全是书卷,书桌上一本案呈批注的墨迹都似未干,一张大黄铜床摆在中央。
白天德来回走了几步,心情还是不太平静,便坐到躺椅上,能清楚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等待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她应该来了。
她真的会来吗?冷如霜站在门口,短短的几个时辰像跨过了几十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形容清峻,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幽灵一般飘飘荡荡。白天德站起来,笑道:“想明白了吗?”
冷如霜嘶声道:“叫你那些匪兵把金宝放开,我与你谈条件。”“如若不呢?”“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白天德不欲逼她太甚,走出门,高声叫了一声。二喜子他们停了下来,金宝弯起身子,痛苦地呻吟着。
“好啦,说吧!”“不行,你要放她走,还有那些家人,我看着他们走。”白天德皱起眉头,叫两个团丁把金宝扶起来,抹了抹身上的污迹,胡乱套上衣服。
冷如霜望着窗外,目送金宝,几个家人相搀相扶走出门去。她没有注意到白天德冲二喜子使了个眼色,二喜子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终于到摊牌的时刻了,冷如霜欲言又止,那话始终说不出口。白天德冷冷说道:“老子的耐性可是有限的。”
冷如霜心中一酸,道:“你要发个毒誓,一生一世不准动我这个孩子的一根毛发,还要保护他不受别人的伤害。”
白天德道:“老子凭什么要答应,”冷如霜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凭我的贞洁,我的身体,够不够?”
她的眼神无比悲怆,声音颤抖,虽娇柔无力,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在大地回荡,那一瞬如同即将付出牺牲的女神般发散出圣洁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