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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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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漆黑如墨,狂风骤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一道碧色的亮光忽然冲天而起。爆出一团星芒,那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形状,在这样的大雨中仍然顽强的多存在了一刻,这才象是被大雨浇熄一样失去了踪影。

    萧雩认得这个信箭,这是谷主的信箭。他才入宗门的时候见过一次。师父当时看到这个信箭,什么也没有说就匆匆赶去了后山。过后几年萧雩才知道当时宗门里出了一件大事,不然谷主不会发这样的信箭召集门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挨间屋子去砸门,通知师兄弟们动身去后山。

    玉虚峰本来人就少,加上峰主前两日参与夺药受了伤,虽然不及万峰主伤势沉重,可是他只让人传个了消息说自己闭关疗伤,连面都没露。当天晚上玉虚峰的弟子又少了几个。

    萧雩这几天都没歇息过。哪怕出再大的事,他也坚持着每天练功不辍。旁人对他这股毅力褒贬不一。夏师兄是玉虚峰的大师兄,萧雩练剑的时候他默默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走了。萧雩本来有话想同他说,也没能说得上话。

    大师兄是个木讷寡言之人,他是罗峰主的首徒,可罗峰主并不喜欢这个大弟子。有人传谣言说罗峰主这是不喜欢夏师兄的长相和性情。据说夏师兄小时候是个癞痢头,性子还特别倔,跟同门过招时打不过人家竟然上嘴咬,还曾经咬掉过人家半只耳朵。这传言的真假萧雩不清楚,但是师父跟大师兄之间确实不亲厚。师父更偏爱二师兄崔信,二师兄生得俊秀嘴又甜,很会讨师父喜欢。不过在其他师兄弟中,二师兄的人缘也不怎么样。他这人太油滑了,但凡有好事儿他一准当仁不让,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就全往别人身上推。玉虚峰本来就不如宗门里其他地方,为数不多的丹药和其他好处还不得匀分,这么厚此薄彼的,谁能甘心?

    就象前几天去城门口看人那个差事,二师兄就躲了,是大师兄带着他们几个人去的。

    等罗峰主受伤闭关的消息一传来,二师兄就不见人影了。其他人都说他已经见势不妙悄悄跑了,枉废了师父平时那么偏心他,他竟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连敲三个门,屋里都是空的,萧雩的心也止不住往下沉。

    难道其他人都走了?

    他怎么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四周除了风雨声和黑暗再没有别的声音,平时用来照亮的荧石就象身上运转不灵的真元一样已经失去了效验,萧雩只能用一个记不清多久以前旁人相赠他的鱼油灯笼照亮道路。

    风大雨大,全身都象灌满了铅一样,平时可以一纵而过的山路变得那样陡峭崎岖,艰险难行。萧雩摔了两跤,幸好这两次都没让他重伤,只有左手臂侧被山石棱角剐伤了,大概是削掉了一块皮。这会儿萧雩倒顾不上这点小伤了,他庆幸自己把灯笼护得很好,这一点微弱的灯亮在此时显得尤为珍贵。把草草用布带一扎,萧雩继续往前走。

    几位师兄那里都找过了,都没有,萧雩不知道他们是看到信箭先走了,还是有什么旁的缘故不在各人的房里。他也知道现在不该再耽误了,早点赶去后山,赶到谷主那儿去才是上策。可是萧雩没法儿抛下其他同门不管。几个师弟入门时日都浅,今天这样大的变故,萧雩这样还能撑得住,他们肯定早就六神无主。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只能在玉虚峰上自生自灭了。

    前面忽然传来一声痛呼,萧雩停住脚步,手按在剑柄上,提高声音问:“谁在前头?”

    前面传来一声应答:“萧师兄?是萧师兄吗?我是滕继,我和宋师兄在这儿。”

    萧雩加快脚步赶上前,照着灯笼照亮,看见两个师弟在山道边跌作一团,身上又是泥又是水,披头散发的活象两只落汤鸡。

    萧雩赶紧将灯笼往腰间一别,弯腰将两人先拉起来再说。

    腾继圆圆的脸,声音里都是哭腔。萧雩来拉他们俩的时候,他先是因为遇着师兄而高兴,接着他就发现不对劲,萧雩师兄平时是什么身手?现在这动作明显也是力不从心。

    “师兄你也……”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萧雩简单替他们两个查看了一下,还好,受伤都不算重,只是宋师弟的脚看着不对,看样子是不能走了,只不知道伤着骨头没有。

    换着平时这样的小伤自然无碍,可是现在不一样。

    萧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其他人怎么样了?”

    滕继又急又怕又疼,说起话来有些结巴:“我怕打雷,就和宋师兄挤一屋了,光顾说话没有睡觉,后来我们就发现真元象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宋师兄也一样,我们,我们去找了其他人,杨师兄不在屋里,刘师弟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已经没有呼吸了……”他的声音直抖,牙关格格打颤,显然想起刚才的情形让这个没多少见识的少年十分惊恐:“我们俩就想去找师兄们……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我们,我们的功力怎么会无端端的就没了?”

    偌大的玉虚峰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活人。

    现在实在顾不上太多了,萧雩也没法儿解释为什么真元会消失。

    “刚才谷主发了信箭,咱们现在到后山去。我来背宋师弟,滕师弟你抓着我的汗巾跟着走。不要慌,后山有阵法,还有谷主和长老们,咱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滕继咽了一口唾沫,把刚才嘴里的问话也咽了下去。

    他本想问师父呢?其他师兄呢?可是萧师兄既然是单身一个从下面上来,那其他人只怕是……

    他心里一沉,不敢再往下想了。

    萧雩背上宋师弟,带上滕继,深一脚浅一脚的,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后山去。这样的风雨里一个人走路已经吃力,再背上一个,更觉得艰难。

    说起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一桩好处,滕、宋二人入门时日浅,功力也不深,相应的对功力的依赖也不那么深,这山路他们天天上下来回走许多趟,给师父、师兄们打杂跑腿传话这些事没少干。真元没了他们也慌,但不是没了真元就寸步难行了。风雨虽大,心里也慌,可是跟着一个能拿主意的萧师兄,他们心里多少安定了点。

    对,到谷主那里去,到了那里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