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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是阵法,也不是下毒。
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岳长老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孙老者又给他喂了些水,他含含糊糊的说:“孙师兄,你这些年可好?”
“挺好的。”孙老者说:“我在这儿很清静,平日里看看书,种点草药。”
“有时候想想,我们这些人在外头看着风光显赫,其实……一通瞎忙活,我前些前啊,着了魔一样……不管好的歹的,见着灵药就不想放手,全要划拉到自己兜里才甘心。其实又用不着,用不上,白搁坏了。明知道那样不对,可就是抵制不了自己的贪念,到头来,落得现在这样。”
孙老者宽慰他:“你别想那些,徒然想的自己难受。人嘛,生到这世上来时都是赤条条的,等到离开的那一日也是两手空空的。想通了这个,身外之物也就看淡了。”
岳长老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这句话,气若游丝,声音渐不可闻:“师兄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偷入禁地的事情吗……”
孙老者摇头:“禁地?哦,你记错了,你那回不是同我去的,是同安师弟一起去的。唉,你们也真是闯祸的行家,师父带你们去做客,你们倒好,私入人家宗门禁地。真要是当场被逮住,师父也回护不了你们。那禁地……禁地……”孙老者忽然愣了下,反复念叨了两遍:“那禁地里是不是就无法动用真元?”
可是岳长老已经又昏厥过去了,孙老者这会儿又没什么灵药能把他救醒。
可这事儿正好与眼前的事有点关系,他不敢耽误,匆匆出来寻见吴允深,把这件旧事告诉他。
“说起来时日太久了,那时候我也只是十来岁的少年。后来我听谷主说起,那处禁地其实就是一处废弃的灵石旧矿,因为采掘太过,地脉变动之后,不但不能生发灵气,反而从方圆近百里地汲取灵气,那里普通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还能存活,普通人进去也无碍,但只要有修为的人进去,身上的真元就会被吞噬。”
这句话有如暮鼓晨钟在耳边乍响,吴允深顿时露出了警醒之色:“灵脉反噬?”
孙老者也不敢一口咬定:“这……以前仿佛见古书上也记载过。可是那些事太过玄异,都是志怪奇谈一流的。”
这个,莫辰也看过一些。为了小师弟,他这阵子也没少翻看那些杂书。
其中不少就讲到这些。某地有泉眼,乡人渴了打水喝,结果发现身上的病痛竟然就好了,一传十十传百,十里八乡越来越多的人都来这里采水,还有黑心的人想把这泉水占为己有,把泉眼硬掘成了大坑,结果泉水干涸,反而流出有毒的黑水来,反害了不少人的性命。这些故事意在告诫世人不可太贪婪。就象这泉水,如果任它天长日久的流淌下去,会有更多人受益。取用不当,太过贪婪,这好处也变成了毒害。
难道葬剑谷的地下灵脉也有异变?
这事他们都没经历过。
眼下这事再也耽搁不起,吴允深遣人去叫曹峰主,命他先安顿这些宗门子弟,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曹峰主点头应下。他们这一峰的弟子现在倒是存活下来最多的。一是本来他们就没怎么牵涉进宗门内斗中,二是他们的飞霞峰本就在后山,看守这石牢的就是他门下的弟子们。
吴允深望了一眼外头漆黑如墨的夜色,大雨还下个不住。
孙老者上前一步,低声劝阻:“谷主何必亲自涉险?眼下宗门之势岌岌可危,谷主理应留下来主持大局。”
吴允深摇头:“除了我,旁人不知道灵脉趋向。”
孙老者哑然。
灵脉差不多是一个宗门的根本了,在葬剑谷内,知道灵脉分布的只有寥寥几人,现在……怕是只有谷主自己知道了。
除了他,确实别人干不了这活,去了也是白去。
“轰!”
闪电之后就是一声焦雷,靠门近的几个人在雷声中震颤瑟缩,似乎没了修为之后,连胆气也一并弱了,没了,连打雷都能吓得他们魂不附体。有人起身,扶着墙慢腾腾往里挪步,还有那起不来的,也一点一点的往甬道里头蹭。
似乎离门口越远,就多一分安心。
这样的时候人人都想往里头躲,吴允深一步迈出了石门,踩进了外头的无尽风雨里。
吴允深不是那种离了真元护身就寸步难行的废物。正相反,他的身手十分好,在这样大的风雨中依旧步履轻捷,外面如墨的黑暗也难不住他。
萧雩看着谷主出去的。
谷主这种时候出去,肯定是有极要紧的事情。这一去有多凶险,那也不必细说。
萧雩心里头乱纷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是他能给谷主帮上忙,那他一定也要跟着出去。
可是这一晚上他奔着师弟奔波,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跟着去也只能拖后腿。
“咦?”
身旁宋师弟支持不住,昏睡了一会儿,又因为刚才那声雷响被惊醒,有些迷迷糊糊的问:“师兄,怎么了?”
“没事。”萧雩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刚才谷主出去之后,又有人跟着出去了,看背影象是那个外门弟子李辰。
他其实没看错。
身后有人跟上来人,吴允深也发觉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你回去。”
莫辰不但没退后,还紧赶上两步,已经和他并肩而行了。
“难道吴谷主怕我窥探葬剑谷的秘密?”
葬剑谷到了这一步,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按吴允深的本意,莫辰原本就不该来葬剑谷。他若不来,就不会遇着眼下这事。对修道之人来说,忽然之间失去了一身修为,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这件事倘若没法儿顺利解决,葬剑谷里现在所有人只怕都难保性命,最好的结果,大概也得变成废人。
这样一想,吴允深就觉得很对不住这个孩子。
他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莫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大了,而且被人教的这样好。即使这个孩子当初没丢,让他来教,只怕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好。
他要是毁在这里,那该有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