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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护我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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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曲逸尘!

    轰隆的雷鸣在耳际响起。

    “一一,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妈她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曲逸尘话音未落,陈素已经朝我扑来。

    我未防备,趔趄倒地,大半个身子磕在阳台外。

    腰身像断开两半。

    上半身摇摇欲坠在顶楼台阶外,下半身脚尖勾在上面的铁栏扶手处。

    在摔倒的刹那。

    我看到周航跟曲逸尘同时朝我方向狂奔。

    不同的是周航拼命抱住了我的腿。

    而曲逸尘却是将陈素护在了怀里。

    我嘴角勾起,讥讽、自嘲。

    周航压着我的腿,试图一点点靠近我的手臂。

    雨水下,他的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一一,把手伸给我!”周航一只手压着我的小腿,一只手探到我身子前。

    我伸手刚刚触碰到周航指甲,。

    就见陈素拎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废弃砖块重重砸向周航脑袋。

    “周航小心……”我话落,周航后脑勺的血迹伴随着雨水流下。

    “一一,拉着我的手上来,我没事。”周航咬着牙,被血水冲刷的脸显得狰狞。

    陈素拿着砖块一下下砸向周航,曲逸尘见状抱着她的身子向后拉扯。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愤恨达到了顶端。

    我攀上周航的手,他愤力一拉,我便依着他的力度起身。

    “周航,你有没有事?”顾不得自己腰身碎裂般的疼,我先伸手摸上周航的后脑勺。

    血水从我指缝中不断溢出,看得我一阵心慌。

    “我没事,我们走吧!”周航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将大半个身子的力度都倚在我身上。

    我力气向来很小。

    连扛一袋15kg的面粉都是问题,何况还是支撑这么一个大男人。

    步履蹒跚,寸步难行。

    “一一,我来吧!”曲逸尘将陈素送到身边护士手里,大步走到我身边。

    “曲律师,麻烦让开!”我抬眼,眼底犹如淬了冰一般冷冽。

    “一一,别逞强,周航现在这样,挡不住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曲逸尘神情肃穆。

    他戳中了我的软肋。

    我怕周航出事。

    而且怕到了骨头里。

    我抬头看着将头倾靠在我头顶的周航。

    思忖半晌,最终把他交到了曲逸尘手里。

    我不敢意气用事。

    也不能拿周航的生命做赌注。

    曲逸尘搀扶着周航,走到护士面前交待了几句,大步流星。

    我回眸扫了眼陈素,恨之入骨。

    周航在去医院的途中就陷入了昏迷。

    我坐在后驾驶上,不断催促在曲逸尘,声音哽咽。

    我忘了有多久,再没有这样为一个人着急过。

    我也忘了有多久,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豁了命似得护着我。

    上一次还是在芬兰的时候——善良。

    “一一,你担心,周航一定不会有事的。”曲逸尘回眸睨视了我一眼,神情紧张,额头上不知是汗渍还是雨滴。

    我第一次觉得曲逸尘说话如此虚伪,而且倍感恶心。

    什么叫别担心?

    我没有应他的话,只是看着周航后脑勺后凝固的血痂,出神。

    医院一向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风雨无阻,而且不分节假日。

    曲逸尘把车停到医院马路边,打开车门把周航背在后背。

    我随手拿了张车上闲置的报纸为周航挡在头顶。

    一路小跑,跟在身侧。

    走进大厅,曲逸尘背着周航往急诊赶。

    “医生,医生,帮忙看一下这位病人……”曲逸尘冲医生办公室喊了两声。

    一个戴了副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走了出来。

    斯斯文文,文质彬彬。

    “家属先去挂号!”男人瞅了我一眼,沉声说道。

    我充耳不闻,一眼不瞬的看着男人为周航做检查。

    男人为周航做了个听诊,转眼狐疑的看着我:“你是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没听懂?”

    我还在愣神,曲逸尘走到我身边推攘了我一下:“先去挂个号。”

    我木纳,不动。

    曲逸尘垂眼,无奈。

    “医生,那麻烦您先替病人包扎,我去挂号!”曲逸尘转身出门。

    我依旧傻愣在原地。

    “呵,这姑娘,不就这点小伤至于么,还吓傻了。”男人嗤笑,俯身帮周航查看额头上的伤口。

    “啧啧,谁下手这么深,口开这么大,这估计得缝合!”男人垂眼看了好大一会儿,蹙眉抬头。

    “医生,他是不是伤的挺严重的?会有生命危险吗?”我一把揪住男人的白大褂袖口,问话声发颤。

    男人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缝两针,最多啊,再剃个光头啥的!”

    闻言,我焦急的情绪缓和了几分,长舒了口气。

    舒气过口,我一个激灵:“什么?剃光头?”

    男人没应我声,转身对身边的护士说了句:“备皮!”

    听到‘备皮’两字,我身子一怔。

    “什么叫备皮?”我跟在准备无菌包的小护士身后,不停追问。

    小护士见我情急,抬眼看了男医生一眼,转而对我小声呢喃:“备皮就是把伤口那块的头发剃掉,留出可以消毒缝针,怕感染……”

    小护士说完,形色匆匆去准备。

    看着周航引以为豪的头发被刮出锃亮的一块白,我忽然莫名想笑。

    泪水掺着笑意,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曲逸尘拿着开好的挂号单回来时,见我又哭又笑,慌忙说:“一一,周航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这样。”

    我敛起笑,抬头擦干脸上的余泪。

    “周航当然不会有事,应该有事的人是被你安置在养老院苟延残喘那个人!”我恶毒,刻薄。

    话落,曲逸尘身子僵硬。

    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天使,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应了那句话:人之初,性本善。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自己虽然有些小九九,但是最起码是个善良的人。

    饶是我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周航的后脑勺上被开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口子,缝了十多针。

    缝完针的周航,只能侧着睡或者趴着睡。

    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着的伤口,我看着医生张张嘴,又咽了回去。

    我想问这些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但是思虑,等它们长出来的时候,恐怕四周的那些头发都已长发飘飘,便默了声。

    周航被安排在普通病房。

    曲逸尘自告奋勇说要陪我一同照顾。

    我无暇跟他争辩,搬了个椅子守在周航身边。

    “一一,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曲逸尘看着我,手里剥着不知何时买回来的橘子。

    我手背抚上周航的额头,勾勾唇角:“不必跟我说抱歉,因为我今天去的目的是置你妈为死地!”

    最残忍的话,来自最温柔的唇。

    应该说的就是我们俩现在这样的场景。

    曲逸尘剥橘子的手顿了一下,将手里的橘皮扔进垃圾桶内。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她的,当然,我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曲逸尘把手里剥好的橘瓣递到我面前。

    这样的话听着多讽刺?

    我犹记得,就在前两个小时,他置我于坠楼不顾,一把将他母亲抱在怀里。

    当然,我并没有想过要跟他母亲争夺在他心里的一席位置。

    “一一,刚才在天台的时候,我是看中了周航扑向你,所以我才……”曲逸尘只需一眼就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抿唇轻笑:“无妨,反正我们两原本就是仇人!”

    曲逸尘无言,起身走至窗前。

    窗外雨已停,天却还是阴沉的厉害。

    曲逸尘手里拿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嘬在嘴角。

    我回头看他,一件被雨淋湿的白色衬衣下,精瘦的腰身显而易见。

    他恣意站在窗前,发梢上还滴着雨珠。

    “一一,从你回到A市以来,没有一天不想着复仇,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当真快乐吗?”曲逸尘低头,‘啪’的一声点燃嘴角叼着的香烟。

    快乐?

    我过的快不快乐?

    我都走到这步了,还有资格顾及自己是否过得快乐?

    我蔑笑了下,轻启红唇:“曲律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曲逸尘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朝外吐了口烟卷,垂眸,轻笑。

    “也是,我在跟你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要你快乐!”他不再说话,背对着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兜内的香烟。

    我庆幸他没有追问。

    也庆幸他尚有自知之明。

    周航醒来的时候,曲逸尘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离去。

    电话里的声音听着好像是何有才。

    “我去,头怎么这么疼!”周航翻身准备平躺,闷哼一声。

    “你后脑勺被那个疯婆子开了瓢,缝了十多针,拆线以前恐怕你只能趴着或者侧着睡了。”我双手托腮,双腿屈膝,脚踩在椅子下横梁处。

    “这婆娘居然下手这么狠?亏我还那么护着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航叱骂。

    周航是个惜命的主,一听后脑勺缝了针,即可小心翼翼的扑在病床上,四平八稳。

    “哼,谁让你多管闲事,我一早就跟你打过招呼,绝不会让她轻易死掉,你偏出来逞能,我说周航,你不会是曲逸尘放在我身边的间谍吧?”我挑挑眉,故意伸出食指戳在他后脑勺靠近伤口的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