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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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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氏”尾牙那个晚上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处于起伏不安的情绪中。

    她不认为她有什么过人的条件,能够吸引到像盛南极那样的男人。但,他偏偏就是向她宣告说要追她,让她大感震撼,当下只能选择龟缩逃跑。

    接下来的几天,她完全不敢接他的电话,下班时也像在做贼一样,不停地变换回家的路线,就怕被他拦到。

    他太优秀、太显耀、太完美了,因此她根本无法克服自卑的心结,站在他身边接受众人评头论足的苛刻视线。

    但是,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亲吻,都会撩拨她所有的心绪,教她无法自主地被他牵引。

    她为他心动,却实在提不起勇气接近他。

    也许盛南极了解她的矛盾心情,所以这几天并没有追来公司,让她紧绷的情绪微微放松不少。

    但是,躲得了那厢,却避不了这厢。

    “你就是戚晓叶?”姜兰欣坐在大办公桌后,趾高气昂地瞟着她。

    “是。请问姜秘书找我有什么事?”戚晓叶不卑不亢地站在办公桌的另一端,神情平稳地直视着她。

    她知道传言中说她跟姜秘书抢男人,因此一听到姜秘书要找她,她就猜到来这里包准没好事。

    “没事,我只是想看一看手腕要得厉害,能够迷住盛特助,还设计怀孕的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罢了!”姜兰欣语气刻薄地说。

    她跟戚晓叶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看到这个女孩跟盛南极有说有笑时,心里就曾浮出一丝戒意,不过,她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职员,竟然成了她的情敌。

    尾牙那晚,盛南极亲口说他在追一个圆脸的小白兔,不就是眼前这个长了一张小圆脸的女孩?

    想到这里,姜兰欣心中的护火忍不住熊熊燃起。

    “姜秘书误会了。”

    “是啊,我看我真的是误会了。”

    出人意表地,姜兰欣竟然赞同地点点头,让戚晓叶吓了一跳,但姜兰欣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知道是她想太多了。

    “我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只满身狐魅味道的小狐狸精,没想到竟是根不起眼的小杂草。呵,盛南极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不起眼的人呢?”

    姜兰欣满眼的鄙视意味,激得她全身气血翻腾,但碍于人家是董事长的孙女,而她只是个小职员,为了现实的饭碗,她只能尽全力压下回嘴的冲动。

    “姜秘书,如果你只是想问我是否怀了盛南极的小孩这件事,我可以涸葡定地告诉姜秘书,我没有怀孕。”她言简意赅地澄清谣言。

    “我希望将来也不要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们姜家最注重职员的言行,不检点的员工实在太丢脸了。而且,被我们姜家踢出去的人,可是没有一家公司会收的哦!”换句话说,她是在威胁戚晓叶必要的时候,会让她走投无路,找不到任何工作!

    戚晓叶咬牙忍住气。“请问还有事吗?”

    “下去吧。好好工作,别想其它有的没的,更别想跟我抢东西!”

    抢东西?盛南极又不是东西,怎么抢?

    戚晓叶在心里骂归骂,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只是僵硬地点点头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

    和姜兰欣见过面后,戚晓叶发觉日子开始变得不太好过,除了经常被上司无故责难外,同事也老是用异样的眼光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像是被贴上了“身上有毒”的标签,被众人排挤。

    烦闷了好几天后,终于捱到了过年放春假,她立刻包袱款款地回老家去,躲开讨厌的流言八卦跟工作上莫名其妙的刁难。

    但是到了目的地,下车走了一段路后,肩上挂着小小旅行袋的她,却犹豫不决地站在一间老旧的平房前。

    每次只要想到母亲,她就觉得好有压力,好想逃得远远的。但是,她的家毕竟在这里,不回来,能去哪里?

    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后,抬起千斤重的脚步正要进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晓叶?是你吗?”一名白发老婆婆走过来,好奇地看了她两眼。

    “是我,纪婆婆好。”她有礼貌地向老太太打招呼。“真的是晓叶呀!好久不见了,来来来,给纪婆婆看一看。唉呦!你怎么越来越漂亮啦!”纪婆婆高兴地拉拉她的手。

    “没有啦!”她不好意思地扯出一个微笑。

    “你妈妈在前面跟人打牌,等一下就回来了。”纪婆婆热心地指了指前方路底的另一间房子。

    那间房子,所有的在地人都心照不宣,是乡民私底下闲暇无事时聚赌“怡情”的场子。

    “喔。”一听见母亲正在赌博,她的心情就沈了下来。

    她深知母亲的习性,若不是玩到尽兴,或是输到一毛不剩,她是不会回家的。

    “呃,丫头啊,听你妈妈说你都不管她的生活了,是吗?”纪婆婆略带好奇地打探她家的状况。

    戚晓叶听到后,心里一凉,不敢相信母亲竟然对邻居们说她不管母亲。

    “我每个月都有寄两万块生活费回来给她。”她声音低哑地回答。

    把去日常开销和房租后,她必须咬牙节省,只用几千块的钱吃饭,剩下的钱全都寄回家了,结果母亲还认为她不管她死活?

    在公司被流言攻击,回家后,还要面对母亲在邻里间四处捏造的谣言,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难不成她去年犯太岁没拜拜,所以老天爷记了恨,要趁着过年前把对她的惩罚全都一次大出清?

    “两万块?这么多?”纪婆婆瞠目结舌地惊呼一声。她儿子也在外地工作,一个月了不起给她七、八千块,最多从不超过一万五,这孩子哪来的办法存下两万块寄回家啊?

    “我每个月能留下来的钱,全都寄回来了。如果两万块还不够她花用,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戚晓叶满脸无奈地苦笑。

    “欸,我就说嘛!你妈明明有钱去赌博,却到处哭穷说你不孝,只顾自己在外头享受逍遥,原来是你妈说话不老实啊!”纪婆婆“哦”了一声后,很快地决定相信个性老实的戚家女儿。

    至于那个戚太大,说十句话,大约只有三、四句能信而已,想来戚大大说女儿冷血自私的话,多半不能相信。

    戚晓叶尴尬地扯了扯唇瓣,什么话都没说。

    “晓叶啊,你最好要多注意一下你妈妈。”纪婆婆像在说小秘密似的,转头左右看了看,才附在她耳旁说话。

    “她怎么了?”戚晓叶不解地问。

    “有人说你妈最近越玩越大,挺吓人的,我上次还亲眼看到有讨债的跑到你家里去。”纪婆婆把心里的担忧告诉她。

    “我会注意的。”戚晓叶倏地一惊,但表面上仍然维持一脸平静的神色,向老太太轻声道谢。

    “你这孩子真是命苦,搞不好是上辈子欠的债喔!”纪婆婆同情地拍拍她的手后,摇摇头走了开去。

    戚晓叶蹙着眉,默默拿出钥匙打开家门。进入屋子,将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走进厨房四处看了一下。

    打开冰箱,里头果然如她心里预期的空空如也,只有两盘已经黄掉的剩菜。

    她叹了一口气,关上冰箱,回房里拿了皮包,再拎一个菜篮子出门去买菜。

    这几年她回家过年的状况都是如此,母亲从不用自己身上的一毛钱来买年菜年货,坚持等她回来,要她出钱采买所有过年的用品。

    至于母亲身上的钱,全都是要留在赌桌上用的。

    走进市场,一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三姑六婆立刻围了过来,有的稍微亲切一点儿,会跟她寒暄,问她何时回来的;有的尖锐一点儿,则会直接问她是否真的如她母亲所说,狠心弃养亲人;有的跟母亲关系较好的,干脆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她的鼻子先狠狠责备一顿不孝再说。

    她百口莫辩,也懒得辩解,只好对着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婆婆妈妈们敷言凄笑,手里则忙着添买各类年节食材及物品。

    回到家后,她忙碌地将买回来的东西分类处理放置,一部分摆进柜架上,一部分切切洗洗后塞进冰箱,再拿出锅子来煮汤炖肉。

    接着,她回房换了一套休闲服,扎起头发、挽起袖子,找出扫把、抹布跟拖把,开始将房子的里里外外,全都仔细地清扫一遍。

    一直忙到黑夜降临很久,她累得腰背几乎都挺不直了,母亲依然还没回家。

    她瘫坐在客厅的藤制长椅上,因为肉体的过度疲累,使得脑袋呈现当机空转的状态,也没有胃口吃下任何东西。

    双眼无神地瞪视着墙上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里的背景,是在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天真年幼的她,被爸爸抱在怀里,学着身旁母亲的动作,双手合十向庙里拜拜。

    照片中的母亲,是个样貌温柔的女子,微笑而满足地望着父亲与她。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是很爱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个性竟然变得如此尖锐讥诮、重利好赌呢?

    是五年前爸爸病逝之后吗?

    还是三年前她决定离家工作的时候呢?

    或者,母亲早在父亲重病卧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笑容,只是她一直没发现?

    “爸爸,请你在天上保佑妈妈、保佑我”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学着照片里的小孩,双手合十低语祈祷。

    放下手,她又叹了一口气。

    在寂静又昏暗的客厅里,浓浓的寂寞一涌而上,将她团团包围,压迫得她有些窒息。

    盛南极那张悠闲中带着一丝霸道的俊脸,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宣誓要追求到她的语气,还有那个霸道的亲吻,让她直到现在一想起来都还会脸红心跳。

    “盛南极那个无赖,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她抬手抚着唇,觉得唇上似乎还留着他的温度。

    想起他,她的唇边不禁浮起思念的微笑,幽静冷清的客厅也不再那么寒冷了。

    ----

    “盛南极,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在做什么?”盛南极慢斯条理地喝了一口汤后,才抬眼看向桌子对面的兄长。

    “姜氏公司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是怎么回事?”盛北极蹙着眉头,双手环胸,神情十分严肃。

    “什么流言?”倚在盛北极身边的杜艾翠,一脸好奇地问。

    “我上次回公司看奶奶时,有人偷偷告诉我,说你的南极叔叔把姜氏里一个小职员的肚子搞大,还打算不择手段地把小孩抢到手。”姜明喝了一口啤酒后,悠哉地插嘴说明。

    “噗!”正在喝汤的南极,惊得喷出嘴里的汤。

    顿时,大家全做天女散花状,捧着碗纷纷闪避,一脸可惜地望着靠近盛南极面前那两道被他口水喷洒污染过的菜肴。

    还好桌子够大,损失不严重,还有五、六道菜没被喷到。

    “什么小孩?”盛南极皱起眉头看向姜明。

    这一次,他真的是满头雾水。

    “哦~~南极叔叔,连小孩都有了?动作真快!我跟姜明结婚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的消息,你就抢先我们一步啦?”杜艾翡张大眼,一边抓住盛南极的手,一边兴奋地低嚷着。

    “你胡说什么!”盛南极抽回手,拍了一下杜艾翡的头。

    “唉呀!”杜艾翡护着头躲进老公姜明的怀里。

    “小孩是真是假先不管,你诱拐我姜氏公司里的小职员,这件事可假不了吧?”姜明抱着翡翡,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姜氏小职员?你是说戚晓叶?”他沈吟着摩挲下巴,表情认真了起来。

    他知道“姜氏公司”里一直传着一堆跟他和晓叶有关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八卦,却不晓得流言已经发展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真的是应了一句俚语讲一个影,生一个仔。

    盛南极无奈地摇摇头。

    “她叫戚晓叶吗?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有一次不小心在公司里撞见有个女孩在楼梯间猛踹扶手栏杆,嘴里喃喃骂着的人名叫盛南极。”姜明呵呵一笑调侃他。

    “有女孩子不但不买南极的帐,还咒骂他?这个有意思。”盛北极挑了挑眉。

    “南极叔叔,小孩带回来之后,谁要负责照顾?”杜艾翡托着腮,认真地烦恼起来。

    “哪来的小孩?我跟她目前连三垒都还没到达。”盛南极对热心过度的杜艾翡使了一个白眼。

    “没想到迷倒咱们姜氏上下的盛特助,连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兰欣都拜倒在西装裤下的盛南极,竟然会这么纯情,只跟人家到达牵手、亲嘴的交往阶段而已。”姜明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还顺便吹了一个口哨。

    套句大过年不太适合讲的话鬼才相信!

    这个消息比他真的抱了一个孩子回家,还要令人震惊。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应该要像摧花狂魔一样,一看到女人就上。”盛南极没好气地对众人翻白眼。

    众人纷纷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只有翠翠一脸茫然。

    “三垒还没到?这是什么意思?”翠翠转头问她的双胞胎姐姐。

    “恋爱进程如果用棒球垒包来比喻的话,一垒代表两人牵手手,二垒亲嘴嘴,三垒摸光光,奔到本垒就是做透透。”翡翡比着手指头,跟妹妹详细地解释着。

    “什么做透透?”翠翠还是不懂。

    翡翡一看翠翠一脸清纯样,马上睁大眼睛猛瞧盛北极。“北极叔叔,难道你跟翡翡到现在都还只在盖棉被、纯聊天的阶段?”

    盛北极不自在地低咳一声。

    “什么叫做透透?”翠翠抬头问显然也知道意思的盛北极。

    “呃,意思是说,做完情人间所有会做的事。”盛北极的脸微微一红,很委婉地解释。

    “喔唷,直接讲就是上床啦!”已经为人妻的翡翡,说话毫不修饰,大剌剌地讲了出来。

    “噢,我懂了。”翠翠的脸红了起来。

    “南极叔叔,你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吗?”翡翡好奇地追问。

    “我又不是时间多。”闲着无聊,追女人为乐吗?盛南极以想当然耳的眼神瞪她一眼。

    “南极叔叔,她长什么样子?”翠翠也加入拷问大队。

    “嗯圆圆的、白白的,长得跟这个瓷盘子有点儿像。”盛南极认真地用筷子点了点面前一个见底的空盘子。

    “啊?”众人一愕,伸长颈子围着圆盘努力瞧,怎么也想象不出人长成盘子的样子。

    姜明望着圆盘,倒是赞同地点点头,嘴里还不住地说:“嗯,有像,是有像。”

    既然姜明都这么说了,盛北极跟翡翡、翠翠也只好信了,继续低头瞪着盘子,努力想象脸蛋长得像个圆盘的女孩模样。

    盛南极无意中转头瞥见墙上的日历,眼光就移不开了。

    他瞪着日历数日子,想到今年的年假不算短,想要再看到戚晓叶还得等上好几天,心里就觉得有些闷闷的。

    看着圆盘,盛南极不由得想起戚晓叶那张表情分明的可爱小圆脸,心里浮起一种略带焦躁的牵挂感觉。

    这就叫做思念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也在想着他?

    ----

    听着门外噼哩啪啦的鞭炮声,戚家母女各据餐桌一方,沉默地吃着年夜饭。屋内屋外的气氛,形成强烈的讽刺对比。

    屋子里没有过年时兴奋热烈的气氛,唯一的热闹声源,是二十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乏味的新春歌唱节目。

    戚晓叶食不知味地嚼着食物,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肉。

    戚母忽然重重放下碗,砰的一声,吓了她一跳。

    “别敲了行不行?敲碗想当乞丐啊?”母亲怒目瞪着她。

    “对不起。”戚晓叶飞快地道歉,并放下碗筷。

    “这是什么表情?大过年的摆出家里死了人的倒霉脸来触我霉头,你故意的是不是?”戚母嗓音尖利地继续骂道。

    戚晓叶捏紧双手,忍耐的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我没有。”她强自压下即将爆发的情绪,尽力用最轻、最柔和的声音回答。

    她真的不想在过年时候,仍然跟母亲闹得不愉快。

    “没有?那你回来臭着一张脸对着我干么?”戚母冷哼一声。

    “对不起。”

    “钱呢?拿来。”母亲向她伸出手。

    看着母亲的手,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默默地起身进房,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红包袋,递到母亲手上。

    “妈,里面是”

    “少啰嗦,拿来就是!”戚母一把抢过来,抽出钞票后,径自数了起来。

    数了一数,戚母终于绽露满意的笑颜。

    丢掉红包袋,将钱全都装到口袋里后,她兴冲冲地起身就要出门。

    “妈,你要去哪里?”戚晓叶飞快地抓住母亲的手臂。

    “我是你妈,要去哪里,还要你批准是不是?”

    “妈,今天是除夕夜,不是都要待在家里吃年夜饭吗?”

    “除你的头!你少拿那张衰脸对着我就阿弥陀佛了!吃什么年夜饭?我气都气饱了!”

    “妈,你是不是要去赌博?”她不放心地追问。

    “你管我!”戚母一把拨开她的手。

    “妈,别再赌了,十赌九输啊!那些钱是要给你当生活费的。”

    “啪!”戚母气急败坏地回身,反手就给她一巴掌。

    戚晓叶抚着脸颊,愣在原地。

    戚母也被自己激烈的反应吓到了,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热辣辣的手掌心。

    “你你存心要气死我吗?明知道你妈要去赌,还故意跟我说十赌九输,看你妈赌输比较快乐是不是?”回神后,戚母立刻尖声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迷上赌博真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忍着不掉眼泪,倔强地继续回嘴。

    戚母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脸色气得胀红。“你给我滚出去!不肖女,看到你我就烦透了!”

    戚晓叶一脸受伤地看着母亲。

    戚母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不自在地转开眼不看她。

    “你不想看到我,我随时可以离开。可是,妈,有句话我要先眼你说清楚。我会努力工作,让你的生活不虞匮乏,但是将来如果你因为赌博欠下了什么赌债,或是闹出什么纠纷的话,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你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吗?”戚母转过头来,再次怒瞪她,气得浑身发抖。

    “就当作是威胁好了,我说到做到,我已经劝过你不要沈迷赌博了。”

    “我是你妈!”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就因为你是我妈,我才必须这么做。”戚晓叶眼神坚定地挡在门口,不让母亲出去。

    “好好啊,你翅膀长硬了,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给我出去!”戚母手指向外用力挥。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继续赌,我马上离开家。”

    “你要走就走!我要做什么,你拦得了吗?就算欠赌债,被人打死在外头,我也不会叫你这个不肖女回来给我收尸的,可以吧!”戚母抖着手,指着她的头怒嚷后,忿忿地甩门离开。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戚晓叶眼中悬挂许久的眼泪也同时涌落下来。

    她跪倒在地板上,摀着唇掩住哭声。

    她真的不想与母亲这样对峙。

    那些伤人的话,让她跟母亲彼此刮割得遍体鳞伤,却对两人之间降至冰点的关系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她从来没想到,今年戚家会以这种十分荒谬的方式守岁

    ----

    度过了除夕夜,来到大年初一。

    戚母在赌场彻夜未归,戚晓叶则缩在客厅的椅子上等了一夜,心头也死了一大块。

    “爸,新年快乐。可是跨过新的一年,我跟妈的关系依然什么都没改变。”戚晓叶对着墙上的父亲照片沙哑地低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变母亲,也不知道怎么改变她跟母亲之间的关系,现在只觉得好累,只想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躲得远远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她懂,只是她不明白,她与母亲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虽然想站起来,但浑身却像被五十头大象踩过一样,骨头酸痛得快散开了,只能以龟速慢慢地走进房间里。

    还没拿到手机,铃声就断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是盛南极打来的。

    想哭的冲动差点掩没了她。

    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飞快地按下通话键。

    宝贝,新年快乐!

    盛南极带着痞痞笑意的熟悉语调,从话机里传到她耳里,让她的喉头倏地梗住,痛得说不出话来。

    喂?晓叶?你不会还在记恨我强吻你的事吧?

    听见他的呼唤,戚晓叶的眼泪掉了出来,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不已,忍不住啜泣出声。

    晓叶,怎么了?盛南极警觉地马上追问。

    “我、我好想你”她低声地呜咽,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唔,晓叶,你再说一次。盛南极在另一端沈吟了一下,而后谨慎地求证。

    “我想你、我想你、好想好想你呜呜”

    戚晓叶抱着手机痛哭出声。

    晓叶?!不要哭,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着急了起来。

    “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带我走”她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