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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山上前,梅禾嫱不只一次,反问自己,为何会不由自主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相貌堂堂,但对她而言,昨天以前,他还是个陌生!
“你”她忧虑地问:“会不会把我卖?”
奥格齐金忙碌的背影突地停住在回过头时,表情阴惊地说:
“你想后悔吗?恐怕来不及了。”
她瞠圆杏眼,惊愕极了,瞬间在咽了起来“你你想怎么样?”
奥格齐金的心底泛上一抹失望,看来要她完全信任他,得花费一些时间,思及此,他不禁疑惑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她的孤寡又于他何事?
就当老天安排了他来发现她的存在吧!他替自己找了个借口,他必须带着她走回人群!
这一点有那么重要吗?他有些许茫然: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我不想怎么样!”他恢复喜悦的神色“放心。你无需防备我什么,到了山下,你必须先学着信任我,你会很安全。”
“不过”她还是担心。“我还是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的心就是不踏实。
“你会适应的。”他以宣示的口吻:“我保证!”
她的眼神之中,仍旧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奥格齐金调开目光,看向屋前的羊肠小径问道:“你记得下山的路吧?”他选择这个问法,是因为她说过,自从她上山以来,就未曾下过山了。
她的睫毛如羽扇般动了几下,无法肯定地表示:
“我只记得一点点,还可以试试看。”
“还可以?”他挑着眉头,对她的说法稍有微辞:“试试看?会不会愈走愈深山?”
梅禾嫱听不出他的调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
“不会的,不然,我那群牛也有办法带我们下山。”
“那群牛?”不知怎地,他就是对那群牛很反感,可能是昨受到它们的“瞪礼”心里仍然不痛快。“我只听过老马识途径,倒没听过牛也会?”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大,又或者牛有灵性,他的话才说完,牛群便发出“哞哞”的抗议声。
她指着牛群解释:“这里的每一只牛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当初我从贩商中买来一对德佐牛,就是中间比较庞大的那两只,其他的都是这一对的下一代。我平常都放着它们四处走动,山路对它们来说,是比我熟的多。”
“可是,它们又不是人,怎么跟它们沟通带我们下山?”他不以为然地说。
“没关系!”她移步走到牛群“我来跟它们说,它们懂的。”
真的假的?他有些怀疑。眼看着她蹲在那对长老级的“牛夫妇”面前不知喃语些什么,他只听见牛夫妇哞地一声后,她便站了起来..
“你真的能跟它们沟通?”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难不成你真是神仙转世不成?”
她则是轻轻的摇摇头“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六年,伴我的只有草木和它们,我如果不懂得与它们沟通,我迟早会忘了怎么说话。”
为了避免她感伤太久,他转口问:“那么,协议要带哪只牛下山了吗?”
她瞪直了双眼看着他,充满疑惑的表情让他有些莫名: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刚才说”
“带哪双牛下山呐?”他重复了一次后,她愣怔的表情又出现了。
“怎么了?”他被她激得有些许的不耐烦,没好气地问:“有问题就说,不要用这种表情让我猜。”
梅禾嫱咽了一口气,低声下气地回答:
“我我以为你要将它们全部一起带下山”
“一起?”他迅速扫过那群牛只,少说也有十来只。“不会吧?那么多!你要它们全部跟着你下山!”
她的头微微地一点,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心因此而软化,看来只有配合她了,谁教他坚持要她下山呢!
“好吧!不然它们留在山上也没有人可以照顾。”
语毕,她像重获生机般的露出微笑。而她这么一笑,又让他在瞬间迷失了!心湖中的涟漪转换成惊涛骇浪,激动且悸动。
她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脸,狐疑的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他察觉自己的失态,作势提起行李以化解自己的尴尬。“走吧!”
她悄悄地瞧了奥格齐金一眼,缓缓地晃过他的身边,将牛群从内赶了出来。
随着牛群在前领路,小径渐宽,路上微薄的积雪因阳光的照耀而融化,草木忍受着冬季时的凛寒,与夏季来临的时候,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景色。
“只要看到了村落,就代表到了山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一个转弯,山路变窄了,小道蜿蜒千迥百转,仔细观察,虽为冬季,但四周尽是林相绝美,风雪遮掩不了山径步道的美景。
她的眼,任凭徜徉其间,她的耳,倾听树叶迎风飒飒作响,她的心,因接近山下而欢欣跳动。
奥格齐金盯着她沐浴在树荫阳光下的俏脸,感受到她飞扬的心,他的心也跟着雀跃。
“你听过吗?我听说这里的西姆拉市冬季的时候有‘长夜漫漫’的封号,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闭着眼,深吸了口气问他。
“为什么?”这山区他不熟,也许阿克铜会知道。
“因为在冬季的时候,雪花纷纷藕落,使全城成为银色世界,酷寒的冷风横扫街头,冰天雪地的景色让人难忘。”
“你看过吗?”他问。
梅禾嫱收起兴奋,黯淡地回答:
“没有,我在六年前,经过市区时,听那里的人说的。”
他走了过去,住她柔弱的肩头安慰道:
“你会看到的,我保证。”
她茫然地看着他,他似乎很喜欢“保证”!确实,她听到了这两个字眼的时候,才会有安心的感觉。
“什么?找不到”阿克铜如暴龙般的朝着他眼前的人群喷火,难道这群人全叫“饭桶”不成?
“我就说嘛!”颜美姬适时的在门边出现。“连主人都粗枝大叶,更别说是手下的人了。连个人也找不到!”
“你少罗唆!”阿克铜火大的怒吼。颜美姬还他一个白眼“现在烦恼有什么用?也不反省一下昨天是谁连人也不去找,就只顾着吃的。”
“够了没有?”阿克铜忿忿地骂道:“真搞不懂,你这个样子,汗特铝怎么受得了你!他真是中邪了。”
“你管不着!”她顶了回去,眼一转,只见圣河的对岸,出现二个人影和一群牛。这副景象相当抢眼,尤其是那抹娇弱的身影和健壮的体格,形成强烈的对比。
“咦!”阿克铜怪叫起来,那位体格强健的男士不就是失踪了一夜的奥格齐金吗?他的“换帖”兄弟。“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女人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颜美姬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你瞎了不成?一看就知道那个人影是个女人了还问。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新蒙兀儿帝国”的六城主之中,就属阿克铜的个性作风与颜美姬最为像,好在两人不是情侣,否则不止是臭味相投,甚至会天天吵翻了天也说不定。
“好家伙!”阿克铜张着斗大的铜铃眼,不平的说:“我们去打猎,我两手空空的回来不,他倒是猎了个女人回来了。”
“我懂了,他是来跟你炫耀的。”颜美姬加油添醋。
在奥格齐金的视野范围内,他不难猜出远处的两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他得让梅禾嫱有心理准备才行。
“禾嫱!”他亲切的将魂不守舍的她拉回现实中。“你瞧瞧那两位!”
“什么?”其实梅禾嫱早就看到了他们,尤其是那个比奥格齐金更壮硕的男人,她几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立在那里的身影,对她而言,不只是壮观可以形容。
“放心,那个男人是我兄弟阿克铜,那个女人是我另一个兄弟的爱人颜美姬,将来会是我嫂子。”奥格齐金替她介绍。
梅禾嫱在心里深表同感,原来是兄弟。“难怪体格那么相像。”
奥格齐金并不完全同意她的说法,但他不打算解释,其他的人,她陆续会看到,见面时再解释也不迟。
梅禾嫱看着渐渐清晰的人影,不禁有些紧张。
“他们怎么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确实,他真的不清楚,姑且说他们料事如神吧!
“奥格!她是谁啊?”颜美姬扯开嗓子大叫:“长得真美!”
梅禾嫱反而一惊,双手摸着脸上,频频以眼神搜寻带下山的行李。
“你怎么了?”奥格齐金发现她的慌张,关心的问道。
“我的面纱”梅禾嫱苦着脸,守旧的观念教导着她,妇女出门必须以纱巾复面,长久以来,她一直遵循此道,这一次怎会忘了呢?
奥格齐金将她的惊慌失措安抚下来。
“在这个地方你不用那么拘谨。”
她愣了愣,仰望着如同神只的他说:
“为什么?你的话可以像法律般或改变一切?”
“既是法律,我当然不是制定者,所以不能改变这些既有的定律,可是”他指着视野所及的土地,骄傲地表示:“这里是属于我的地盘,我有权管理在这里居住的人民的行为举止。”
她看见他在此刻呈现的权威。“你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你是这里的主人?”
他指着护城河内的纯白色大理石建筑。
“那是我的城堡亚格拉,在以前是帝王的宫殿之一,可与‘红堡’同享美名。”
“亚格拉?”她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惶恐和莫名均复杂情绪。战栗使得她的声音更为细弱:“这里是亚格拉?”
“不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显得如此害怕,可是,当他说出否定的答案之后,他看出她眸里复杂的思绪中,出现明显的失望。
正当他想追问时,颜美姬的身影已站立在牛群之中,大声的问道:
“奥!你打猎的技巧还真高招,直接找上猎物的主人倒也省事多了。对不?”
“你少白痴了!”阿克铜逮到机会讥讽她:“哪里有人会去猎放牧的德佐牛群?”
“你又知道它们是放牧的牛只了?”颜美姬习惯死鸭子嘴硬,硬是要找话回嘴。
“看体形就知道了嘛!”阿克铜一副专家的口吻。
“哼!”颜美姬转向,瞧着梅禾嫱如花般的娇颜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是准备从山上搬到山下来住是吗?”
“小妹妹?”梅禾嫱满脸疑惑,也许是隐居山区太久,清心寡欲,配上她娇小的个子,使得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
奥格齐金将手搭在梅禾嫱的肩头。
“她叫梅禾嫱,是要搬到山下没错,而且是住在我的城堡里。”
梅禾嫱闻言,甚至比颜美姬更讶异的半张着嘴。
他明了此举对她而言是突兀了些,但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安排。他摸摸她柔细的发丝说:
“你人生地不熟,我那是最佳去处。”
她的头如微风拂动树梢,轻轻的点了一下。
“美姬,汗特铝人呢?昨天的情形如何?’’奥格齐金因无法出席而询问。
“昨天?”颜美姬苦了笑,指向阿克铜。“这小子昨天简直是忘了你了。”
“反正有你和汗特铝在,我又何须操心?’’阿克铜理所当然的说。
看情形,昨天的晚宴并没有因为主人未出现而混乱不堪。奥格齐金安心的领着身边的佳人说:
“走吧!那群牛就留给阿克铜去安排,我们先进屋子去。”
奥格齐金认为放任他们两人斗嘴,总比在旁边当炮灰来得好。
梅禾嫱则是满脸的好奇,不时的回头望上两眼,浅浅的微笑挂在唇边,令奥齐金心神为之荡漾。
奥格齐金~路领着梅禾嫱往城堡内走去。初入城堡的她,自然在记忆中搜寻可以相比拟的同等地方,只是在她有记忆以来,见过最大的建筑就只有她担任女神的库玛莉寺,可是,寺院毕竟与这里不同。
亚格拉是一个城堡、一个领域,在这里可以无拘无束,没有教条的约束,让她安心自在的生活,更没有讥讽的目光和嘲笑这些,都是奥齐金告诉她。
她知道,自己不仅开始学着信任他,而且欣喜他带给她的安全感。
门外,白色的大理石与蓝空相映;门内亦以大理石作为装潢,气势雄伟“这个大厅,是古代帝王接见朝臣的地方。”
“真像皇宫。她雀跃的跳着小步,急切的想要览尽这里的一切,就怕自己的双眼装不下这么庞大而多采的世界。
在她的视野落及一扇镶着碧玉和玛瑙的门时,它开启了。第一个吸引她目光的,是那张嵌着肉红玉髓的落地镜。
从镜中,反射出她双眼中的惊愕。“好美的地方啊!”“那是当然,我的祖先素以建筑闻名于世,尤其对于艺术精品更是热爱,否则,不会有泰姬玛哈陵的存在。”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拾起落在地上的一串珍珠叹道:
“这里珠宝随处可捡?或者这是你情人住的地方?”
他意外她为何突然这么问,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为这问题解释,可是,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她误会。
“快过年了,这本来是送给大嫂的贺礼,不过,有点小瑕疵,所以我打算挑别的送她。”几个兄弟都敬仰大哥吉德铁,因此亦打从心的尊敬大嫂莫妃。
“瑕疵?”她左瞧右看,就是看不出这串雪亮珍珠的缺点在哪里。“就算有,恐怕也是微不足道的瑕疵吧!其实,再美的人事物,都难免有些缺点,就看观赏者是从什么角度去看它。”
“就如同你!”他忽地接口:“你将你的过去视为旁人不接受你的缺点,但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缺点并不是瑕疵。”
“这”她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不能这么比喻我!”
“你想要证明吗?”他意味深远的说:“人都会死,只是早与的问题而已,我跟你在一起也一天了,如果你真的可以将人的命运改变,那么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她忍不住轻叹“唉究竟是你太乐还是我太悲观?”
“我一点也不乐观!”他导正她的想法。“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事实?”她淡淡的轻哼了一声“希望你不要看到这个事实的发生。”
“这句话相当有哲理。”他淡笑“我倒希望事实能改变你的想法。”
她瞥了他一眼,幽幽地叹息。
奥格齐金转移话题:“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你满意吗?”
“房间?”她不只满意,甚至是大大的讶异。“太大了!比我以前住的地方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是你应得的。”
“我?”她莫名的反问:“为什么?我有什么条件享有此殊荣?”
他一愣,刚才的话,完全是他本能的反应,如果真要找出个理由,只能说她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因为你很特别。”他由衷的说。
“特别?”她一笑,冷冷的说。
她离开他身侧,将带来的行体一一卸下,开始默默的整理着。
突然的沉默,让奥格齐金颇不习惯,四肢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身影,他帮忙她将衣物摆进橱子里。
“你”她吓了一跳,伸手抢过他手中的行李。“这个我来就行了!”
“反正我已经动手了,就让我来吧!”
他并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变化,直到他伸手触及袋中一件软得出奇的衣物,他拿出一瞧,顺手将软衣一张,她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他顿时醒悟,原来这袋子的最底部,放的是她最为贴身的“衣”
“这这个”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张着口。
她一只手用力的将那件内裤抢了回来,气愤又尴尬的用另一只手夺回那只行李,转身将红透的脸埋靠在衣柜。
“呃我帮你把”他急急忙忙的转移注意力,抓起另一袋行李,打算继续帮忙她。
而她一听到他的话,反身快步来到他身边,跟着抢下了他手中的行李。
“不用了,我想还是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倒忘了这些琐碎的事,他平常是连碰都没碰过,这下子可好,忙没帮到,反而搞砸了。
可是,没事做让他感到无比的空虚。他突然想到,他有仆人不是吗?当机立断,他唤了两个女仆上来,俐落的上前打理她的行李。
“这”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会儿,直到他伫立在她眼前。
“让她们来就行了。”他满意手下的办事能力。
“可是我又要做些什么?”
他想也没想的接口:“陪我啊!”“陪你?”她的脑袋一时茫然,为什么要陪他?
他的手马上霸占她的双肩,将她领出房间,一边说道:
“我们去瞧瞧你的那群宝贝牛只安身何处。”